潭州城府衙外,长街坦途。
几口大锅支在路边,锅下木柴烧得劈啪作响,锅里蒸腾着雾气,一股白米粥的淡淡香气从锅里四散而出。
长街上一群灾民已经排起长队,挨个接受府衙差役盛出来的米粥。
这队伍排了整整一条长街,大概近千人,从府衙长街一直排到城外。
楚晨站在一旁,眉头紧皱。
罗乾看出他脸色凝重,当即上前说道:
“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对吗?”
楚晨摇了摇头。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景象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思索片刻,他拉着罗乾说道:
“你去看看,我们白天施舍的那一家灾民在不在其中。”
罗乾会意,在人群中仔细查看了起来。
楚晨自己也从另一侧,一直往城外走去。
一路上,这些灾民或是冲着楚晨道谢,或是点头哈腰。
却更让楚晨好奇。
突然之间,他猛然回头,这才看出问题所在!
近千灾民里,竟然没有一个老人!
所有灾民尽皆青壮年,仅有寥寥几个孩童,不是在襁褓之中,就是刚刚会下地走路。
楚晨眉头紧皱,径直走到派粥的地方,冲着那其中一个差役说道:
“去拿稻麸出来。”
差役愣了一下说道:
“稻麸?那不是喂猪的吗?”
稻麸是大米的皮,和糟糠一样,都是精粮提炼后的产物,在各个地区,都很少有食用这些东西的人。
大多数地区都是用来做饲料。
虽然疑惑,差役还是去厨房带了一包稻麸。
就见楚晨抬手将那些稻麸倒进正派发的粥里。
黄色的稻麸瞬间将白米粥染成黄白掺杂的颜色。
那正要领粥的灾民看到这一幕,顿时惊讶地看了楚晨一眼,皱着眉头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一锅粥,就这样被你给毁了!”
身后的灾民听到这话,也纷纷叫嚷了起来。
“哪有你这样派粥的?根本不把人当人嘛!”
“换一锅新的来,这是人吃的吗?太过分了!”
楚晨冷哼一声说道:
“今天所有的粥都是这种粥!”
“不吃?那就饿着吧!”
那灾民见状,只能默默看着差役将粥盛到自己碗里,瞪了楚晨一眼,转身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就将那碗粥倒在了墙角。
楚晨扫视一眼,冲着院子里喊道:
“王强,张让!”
两个士兵飞速跑了出来。
这两人正是之前避雨的时候,住在楚晨帐篷里的两个。
楚晨手指那倒掉粥的灾民,沉声说道:
“把他锁了!”
两人旋即飞扑而上,将那个男人一把按住,带到楚晨面前。
楚晨抽出刀,架在那人脖子上,沉声说道:
“说,你究竟是哪里来的?”
“我是灾民,你不能这样对我!身为太子,怎么能滥杀无辜!快放开我!”
楚晨冷笑了一声,冲着那些灾民说道:
“滥杀无辜?”
“不过是惨了稻麸的粥,你就嫌难喝,本宫在路上可是见到过饿得吃土的人!”
“你们也算灾民?”
正说着,就见罗乾飞速跑来,冲着楚晨一拱手说道:
“太子殿下,有发现!”
“上午见到的那孩子就在城外,可是他不敢进来,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楚晨点了点头。
冲着王强张让两人说道:
“把他带下去,等我回来再审。”
“另外让弟兄们守好这里,凡是不喝粥的,把粥倒了的,全部抓起来!”
说完,跟着罗乾一路出了城。
上午见到的那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树下等着楚晨。
孩子见到楚晨,当即伸出手拉着楚晨往郊外走。
楚晨不明所以,跟着他一路往野地里走。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终于看到一处村庄,大概十七八户人家,家家房门紧掩。
孩子的母亲就站在村口等着。
“到底怎么回事?”
那女人摆了摆手,示意楚晨不要说话,随后带着他进了农舍。
刚一推开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瞬间涌入楚晨鼻子里。
只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躺在床上,双腿上缠着带血的布,饿得几乎皮包骨头,看到楚晨的那一刻,却还是挣扎着想要行礼。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楚晨见状连忙扶起他,皱着眉头问道:
“不必多礼了,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他们的嗓子,都被烫坏了,说不出来话!”
那人苦涩地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脖子,随后猛然挣扎着跪倒在床上,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草民,潭州府衙师爷,何进,叩求太子殿下为潭州十万亡魂申冤!”
……
“十万!”
大皇子面目惊愕,手中那橙黄的金条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