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教,究竟是个怎样的概念,从来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即使是问那些以讨伐邪教中人为己任的正派弟子,谁也说不上来,只知道,邪教中人不可留,非死不可。
叶秋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好阵子,然后摇头,竟是没有一人说得出叶秋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既是如此,追着叶秋不放是为什么?
弟子们再度摇头,有些较为机伶的弟子,眉头一皱,就思考起他们到底为什么追着叶秋不放,还没想出头绪,一声邪道中人,怎敌正义之士的呼声,不知从何冒出,这呼声,就像是倒在头上的一盆冷水,硬生浇熄他们心中刚升起的疑问。
别让邪教中人迷惑心志的呼声,让他们打了个激灵,险些就著道了,随着这丝共鸣,原本还有些茫然的弟子们,陆陆续续开口响应,打倒邪教,人人有责!邪魔歪道,天理不容!
杀!杀!杀!
这样的事,听起来理直气壮,却没人想起,叶秋原来也不是什么魔道中人,更不是什么邪教教主。
曾经,叶秋这名是武林人心中不可侵犯的神圣,是受天下英雄敬仰的存在。
那柄通体乌黑,流转骇人锋芒,杀人不沾血的却邪,从来都不曾染上无辜之人的鲜血,一滴也不曾有过,反倒是那些个夜夜销魂人不悔、为虎作伥的淫贼恶首,一个个倒在却邪之下。
曾经有过这么一句传闻,却邪,神器也,器如其名,却邪除恶。
传闻,一年,蛮族数万兵马趁夜来犯,边关守军虽是奋勇抗敌,仍然架不住蛮夷势如破竹的攻势,也经不起对方以尸开路的觉悟。
眼看兵临城下,再过不久,就要门破城毁,不知是何缘故,恰有数十武林人士歇憩关内,闻讯,非但不急着退离,反倒哂然一笑,兵器上手,陆陆续续的来城门前,随着守军正面迎敌。
他们刚赶到不同城门帮手的刹那,门已破毁,无数异族涌入。
那夜,烽火连天,尸横遍野。
敌我数量差异极大,斩完一人,又来十人,饶是练有一身功夫的武林人士也逐渐感到吃不消,气力较弱的,甚至有些身形踉跄,尽管如此,却无一人退却。
其中,以一名持拿通体乌黑战矛的少年最是惹人注目。
原本洁白似雪的衣衫,经过一番厮杀,早已染得一身红,谁也分不清,那上头究竟有哪些是敌军的血,哪些是自个人的血,又有哪些少年的血,只晓得,血染衣褥的少年不退不倒,舞著却邪再次杀出。
斩杀不知多少人的黑矛,犹然发亮锋利,丝毫不受影响,最让人惊骇的,莫过于少年一矛扎穿敌人身躯,再次拔矛时,沾染黑矛的鲜血,竟是随着少年动作洒落一地,绽开漫天血花,半点不留矛身,如此锋利,宛若神兵。
相同的动作,不知重复多少次。
再怎英勇的儿郎也吃不消,更何况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一番恶战之后,少年渐感不支,好几次,颤抖的手险些握不住却邪,让敌人硬生夺去,但,凭著一股不肯放弃的强韧意志,关键时刻,少年总能借势顺势,一矛穿体。
明明是头一次杀人的少年,现下却是如此坚毅悍然,丝毫动摇也不曾有过,几番下来,却邪仍是死死握在少年手裡,倒在少年身边的尸体却是越来越多,敢鼓起勇气上前对付少年的人,越来越少。
矛在人在,敌存必战的信念,让人心生畏惧。
就在这时,己军后方传来的欢呼,排山倒海,原是临近两州终于扫尽残虏,各拨五千兵马来助,一万兵马前路会师,正朝关口而来。
这样的消息,瞬间传至战场各角,一时间,我方士气大振,敌方连是连最后一丝侥幸之心也没了,急急忙忙的下令调头,可惜,突如其来的援兵,打乱阵势,顿时兵荒马乱,化作一盘任人宰割的散沙。
脱了险境,本该气空力尽的少年,不知怎的,突然发现一面绘有红黑战狼的帅旗,在混乱的战阵中迎风飘扬。
帅旗一出,原本乱作一团的蛮兵竟也爆出欢呼,竟开始以帅旗为主心的收拢阵形。
看出帅旗乃是军心所在的少年,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下用尽全身气力,朝着帅旗直奔而去。
沿途,有些眼睛明亮的,发现少年朝着帅旗而来,纷纷出手拦阻,战意高昂的少年并没有被拦下,只见他翻手一杆挑翻两人,紧接着抡起却邪再度往前冲去,紧跟少年身后的人,则是随手各自给被挑翻的人一刀。
逼近帅旗,眼看就要功成之际,旁侧倏地跳出一人。
少年未作多想,却邪一横挡于胸前,恰恰挡下来者一击,强劲的力道,竟使至今不曾退过半步的少年,硬是往后滑行数尺。
来不及站稳,杀招又来,早已料到会有此举的他,也不急着起身,索性就这姿态,极为滑稽的刺出却邪,殊知,本该十拿九稳的一击,对方竟是猛地侧身反过,却邪堪堪划破对方左胁,依旧阻止不了对方动作。
眨眼,来者已然近身,出拳而击。
避无可避,闪无可闪的少年只好挺身硬吃这击,一口朱红随之喷出。
五脏六腑为之受创的少年并未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