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急促的呼吸调匀了。
他再次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卫烁身旁。
此时，卫烁侧身蜷缩在一片血泊之中，尚在微微抽搐。
赵云猛一挥剑，便将卫烁的脑袋斩了下来。
他弯腰下去，用左手抓住卫烁的头发，向上提起。
当赵云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的神情始终十分沉静，姿态也很自如。
那感觉，就如同一个农民正在收拾庄稼。
他挖出一个地瓜。
他用左手提起那个地瓜。
如此而已。
周围站得比较近的士兵，突然感觉心头有些发寒，有人便悄悄地后退了一些。
赵云却没有再去看那些士兵。
他拎着卫烁的脑袋，抬腿向前走去。
北风呼啸而过，各处的松明火把骤然翻卷明灭。
点将台一角竖着旗杆，为了彰显威风而高悬的军旗，被劲风吹拂得啪啪作响。
赵云继续前行，没有任何人阻挡。
直到他路过宋贤等人之时，终于有人在背后惊骇地呼喊起来。
“卫将军死了！卫将军死了！”
因为是夜间，站在远方的士兵，其实并不太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高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办？”
又有人答道：“来了个刺客，他把卫将军杀了！”
现场安静了片刻，继而有人大呼起来：“大伙儿一起上，把刺客杀了！给卫将军报仇！”
有人立即响应：“对，报仇，报仇！”
一阵充斥着愤怒与仇恨的躁动情绪，很快笼罩了校场之内的大多数人。
许多士兵表情狰狞，目光凶狠，手持刀枪向前拥挤。
赵云深知，这时候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如果任由士兵们的情绪继续酝酿和堆积，等到众人一拥而上，他便是比现在厉害一倍，也要横尸当场。
所以，他必须做点事！
最有效的，自然还是杀人。
谁走在最前面，他就杀谁！
赵云猛然冲了出去。
身形连闪！
剑光翻飞！
片刻功夫，就在四周游走了一圈。
当他重新站定，周围有九个士兵相继扑倒在地。
其中三人，很快就不再动弹。
另外六人，却是发出大声的哀嚎。
在一片愤怒的声讨声中，这哀嚎显得格外刺耳，却也真的产生了很强的震慑效果。
距离赵云较近的士兵，连忙向着后面退去。
后面的人不明所以，还在向前推搡，却被前面的人回头喝斥。
一些人奋力挤上前来，终于看清了现场的情况。
有人忙也停下脚步，有人却紧握刀枪，缓缓向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对于这种没有组织的散兵行为，赵云哪会惧怕。
他再次冲出去，杀向那些不死心的人。
火光摇曳，使得刀光和剑影若隐若现，捉摸不定。
但是，刀剑入肉之声，喝斥声，惨叫声，却能清晰地传进许多人的耳朵里。
十几个呼吸之后，赵云再次退回圈子中央。
四周的地面上，又多了几具尸体，以及许多痛苦哀嚎的伤员。
经过这两次出击，最勇敢的士兵差不多都躺下了。
剩下的，自然就是怯懦者，或者不愿为卫烁报仇的人。
惊恐的情绪蔓延开去，使得刚刚形成的包围圈不自觉地向外扩散，变成了一个直径十多米的大圈子。
人群里依然有人在狂喊着，推搡着。
却差不多已是虚张声势，不足为虑。
赵云平静地站着，目光缓缓扫向四周。
当他凝视着某个方向，那个方向的喝骂之声，立即就会变小许多。
如此几次过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只在外面鼓噪，却不敢上前，显得十分可笑。
赵云侧转脑袋，向宋贤等人看了看。
就在刚才，当他出手的时候，宋贤等人始终没有动。
事实上，这是好事。
这世上，不可能人人都有他这等武力。
杀起人来，自然无法像他这样，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利落。
也就不能起到震慑作用。
一旦打成了混战，他还真的可能交待在这里。
此时的周仓，两眼如在放光一般，显得十分兴奋。
他的身体使劲地扭动着，就像一条虫子一样，分明是想拱到赵云的面前来。
赵云对宋贤道：“帮我放了他！一会儿，你们跟我走，不必出手。”
宋贤板着脸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蹲了下去。
赵云再次面向众人，将左手拎着的人头高高举起。
“你们看到了，卫烁被我杀了！”
“卫烁是谁？是卫氏子孙！”
“你们没有保护好他，人人都有罪！”
“但是，你们的人太多了。即使你们一拥而上把我杀了，也不能人人都脱罪。”
“与其这样，不如趁着庄内无主，赶快去抢些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