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峋走到人群深处,头顶是灯火如洋,身前是人流如织,身侧是商贩云集,风清月明夜,千灯聚如海。
不远处的商商此时捅了捅身边的少姜,示意她看人群中的裴峋:“你看,是他。”
少姜看后一脸迷惑:“公主,他是谁啊?”
“他是裴峋啊。”
少姜一脸恍然大悟:“他就是裴将军啊。”
怎么偷跑出宫也能遇到他,不过他应该不认得我。商商想。
她和少姜偷偷的绕开他,去了另一条街,意外发现了一个射箭小摊。
每人十支箭,射中悬挂着的十页小笺就算赢,赢者可拿走一盏特别漂亮的兔子花灯,十页小笺上每一页都写满了祝福语,寓意吉祥。
商商一眼就相中了那盏兔子灯,可奈何射艺不精,她看一眼少姜,少姜更是连连摆手,商商索性跟老板直言掏钱买兔子灯,没想到老板不干,商商一时泄了气,忽然身后出现一个宽阔的胸怀,商商回头看去,正对上裴峋的眼睛。
裴峋朝她一笑,说:“我来吧。”说罢拿起弓箭,动作干净利索如行云流水般轻轻松松射下了十页小笺,将兔子灯放到商商手中。
商商一时怔住,没想到表面冷酷无情的将军,笑起来如白云揉水一般温润细腻。
好没出息!商商自己暗暗骂自己。
居然被一个男人迷住了。
但是……他笑起来真的让她心动。这种心动是奇特的,是一种千年万岁,穿过重重流年,披星戴月,最终找到他的感觉。
自此入目者,再无他人。
她内心在咆哮着,这就是宿命感,谁懂啊!
她不动声色的接过花灯,下意识道谢:“谢谢将军……”
“时辰不早了,公主还是快些回宫吧。”他道。
商商使劲点点头:“好。”
此时玉月高悬,风过无声,商商左手提一盏花灯,走出去几步后忽然回头,长风瞬间盈满了袖口。只见她云鬓堆鸦,珠玉浅缀,步摇轻垂,在漫天阑珊中逆着光看到她蛾眉曼睩,眉眼弯弯的朝他挥手告别。
他回以微笑示意。
走出去很远的商商才意识过来:“他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不过今晚就像一场梦一样啊,她晚上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断回想着今天的这一幕,那天在宫里小桥上看到他时心无波澜,为什么第二次见面就疯狂心动。
自那日一别后,商商心中期盼又害怕,期盼与他相遇,却害怕他并非想象中的美好。少姜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她生病了,心急如焚的要给她请太医瞧瞧。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终于盼到了霍小玉生辰宴,毕竟作为她的义兄,他岂能不在。
果然,她踏进霍府之后就看到了他。
他礼貌招待她,引她入座,霍小玉看到她一脸娇羞瞬间了然于心,摇着扇子凑近道:“你俩是不是瞒着我有事儿?”
“没有的事。”商商连连否认。
席间一直有贵门女子往裴峋身边凑,裴峋都礼貌回绝,保持距离,让商商更加心笙摇曳。
少女的情窦初开总是这样纯粹热烈。
生辰宴顺利进行,宾客们也热热闹闹的吃酒,霍小玉穿梭席间谢客,终于挤到了商商的身边,见她百无聊赖,于是拽着她登高望远,说说笑笑。
“你要是喜欢我义兄,交给我,我帮你出主意,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有我在,没意外的。”霍小玉信誓旦旦的说。
“感情又不能勉强,顺其自然吧。”商商说道。
“顺其哪门子自然,他就一武夫,粗枝大叶的,很好拿下的,听我的,你放心大胆上。”霍小玉拍着胸脯保证道。
话音刚落,裴峋浑厚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玉,父亲唤你。”
“好,那我去了,”霍小玉道,“兄长代我照顾一下公主。”
一时间楼上只剩他俩,商商心里慌乱的很,却见裴峋面色如常道:“这里风大,我们也下去吧。”
“好。”
生辰宴结束后,商商难掩难过。
她虽然心生爱慕,但心存理智,她从他的表现看得出,裴峋对她并不感兴趣。
果然感情这种事,是要看缘分的。她这样想也就释然了些,有缘无份,但还是能经常看到他的身影,就够了。
如果有一个人放在心里时时念着,也是很好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经常看到裴峋进出皇宫参政议事,总是严肃认真的样子,极少见他笑。她也偶尔能与他碰面,行个礼就擦肩而过,客套疏离,于商商而言,既失落又满足。
终于有一天,她听到了裴峋要成婚的消息。
霍小玉也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嫂子,听说是我爹从小给他定下的,但是我从来没听过。”
商商远远看到了裴峋的未婚妻,娇美动人,衣香鬓影,据说还是名门闺秀,裴峋与她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外人皆叹,真是一对璧人。
商商的心死了又死,枯了又枯,躲在宫里不出门,也不爱说话,她之前甚至还想跟裴峋表明心意,如今……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
在裴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