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夏雨落下。
山间的树林上染了一层青翠。
烟雨迷蒙中,一幢二层小楼矗立林间。
杀戮尊者邢战欢,低垂着脑袋,单膝跪在微凉的地板上。
距离他对面三步开外。
一袭薄帐,随着窗外吹进的微风轻轻拂动,教主的一袭白衣若隐若现。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几乎可以透帐而出!
屋内寂静无声。
邢战欢额头泌出一层细汗。
印象之中,主上一直是风轻云淡的姿态,仿佛天上的神仙,天大的事都不曾动容。
然而这一次……
自九成宫的消息传来,他便沉默着不发一言。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数月经营,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换做谁都不会好受。
“皇帝在离宫毫发无损,朝廷重臣被层层保护,就连房遗爱,都做到了全身而退……”
经过良久的沉默,白衣教主终于开口:
“李世民果然用兵如神。”
“竟然掩过所有人的耳目,在离宫之外布下了重兵,将我布下的人马一击必杀……”
他抬起头,望着窗外轻叹:
“强行逆天改命无果,看来,这大唐的气数未尽啊!”
“呼——”
邢战欢微微松了口气,感觉呼吸畅快了一些。
但他依旧保持跪立的姿势,低着头恭敬的开口:
“剑南道有消息传来,象雄武士被唐军伏击,无一生还,全都折在了劫金峡谷……”
“嗯?”
纱帐后,白衣教主微微侧头:
“打劫完贡金,立刻远遁,这是早已定好的计划他们为何还会全军覆没?”
闻言,邢战欢瓮声瓮气的解释:
“本来他们已经离开了,可长安方向忽然传出消息——大唐为安抚吐蕃,又回赠了二十万两黄金。”
“所以他们上当了。”白衣教主轻轻端起茶盏,随口问道:“贡金呢?”
邢战欢浑身一凛:“贡金不见了……”
“不见了?”白衣教主的动作停住。
二十万两黄金。
即便是风轻云淡的他,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对,消失了…”邢战欢硬着头皮说道:“疑似被唐军悄悄的挖走了……”
“混账!要你能何用?”
白衣教主一声怒喝,扬手便把杯子砸在了地上。
“主上息怒”
邢战欢大惊,急忙双膝跪地磕头。
埋在臂弯里双眸,露出惊恐之色……这是第一次,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愤怒!
“是谁负责回礼的押运?竟能想出这一招引蛇出洞?”
“回禀主上,是阿史那社尔和李义琛”邢战欢伏在地上,顿了顿:
“不过据探子回报。”
“出发之前,李义琛手握几道锦囊前行……而赠他妙计之人,正是驸马房遗爱!”
“房遗爱?又是他!”
白衣教主语气微忿,随后重新陷入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
邢战欢才小心的直起身,提醒道:“主上,象雄武士死伤殆尽,雪域神山那边……”
“无妨。”
白衣教主摆了摆手。
短短时间内,他的语气竟恢复了平淡:
“本座已和禄东赞搭上了线如果不是那封信,他怕是已死在乱军之中了。”
邢战欢擦了擦冷汗:“下一步咱们如何做?”
“等着。”
“等着?您要等谁?”
白衣教主抬起头,双眸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的茫山:
“等大唐驸马,房遗爱。”
……
小雨霏霏。
通往九成宫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前行。
一队彪悍的禁军,骑在马上,守护在前后踏踏踏的走着。
房赢坐在车里,掀开车帘,望着眼前的景象缓缓倒退,蹙起眉头。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咯嘣,咯嘣——”
耳边传来咀嚼的声音。
房赢放下帘子,扭头望去。
高阳公主坐在自己旁边,倚着车壁,像只小耗子一样,往嘴里扔着坚果。
她的脸蛋粉腻酥融。
身上一袭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烟笼梅花百水裙,小腰盈盈一握,可爱娇嫩,青春无敌。
她浑身状态放松。
双腿从裙中探出,随意搭在房赢的身上,随着马车的晃动,微微起伏。
很快,房赢的目光被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