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廉听得手脚冰冷,身后的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这吴王好大的单子,这是凭一己之力向全体文人开战呐!
宋廉指着朱钧,“没有我等文人学士,仁义礼智信如何传播,如何教化天下,如何管理天下?
在你口中,我等居然一文不值。”
“宋学士家产几何啊,家中美妾几人?府中养了多少人?每日会为了衣食担忧吗?
若是我天天吃饱了饭没事干,手捧着两本圣贤书,我也可以对着别人指手画脚。
若是我衣食无忧,纵然我是个贩夫走卒,我也可以天天对人笑脸相迎。
你们有教化之功,可这功劳从来就不是你们的,是千千万万百姓共同努力来的。
你们居然恬不知耻的将这些共啦招揽在自己身上。
就因为你们能说会道,你们能写能书,所以你们就可以满世界的宣扬,自己的功劳。
将军百战死,战士马革裹尸,抵御外敌,还国家一个安宁,然后你们也恬不知耻的以为这是自己的功劳吗?
以为这是科举的功劳吗?”
宋廉被问的说不出话来,虽然愤怒,可朱钧话里的意思,却让他无从反驳。
“大业想要强盛,想要不走其他朝代的老路,就必须给平民百姓更多的路。
咱们要让老百姓把手里的饭碗端稳了,要让他们的粮仓堆满了粮食。
要让咱们的士兵吃饱喝足,有世上最精良的武器。
咱们要经济繁荣,要给朝廷纳更多的税,让更多的百姓读得起书。
就算不能考科举,也要让他们有一技傍身。
我大业在职的官员不过几千人,你知道对于天下上千万人来说,这几千人多么渺小吗?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为了那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值得吗?”
朱钧的声音震的众人鸦雀无声。
特别是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这是他们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如此重要。
原来文人也不过如此。
想想也是,天下大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能做什么呢?
还不是靠他们这些泥腿子打天下?
多少秀才老爷天天靠着家里混吃等死,穿的粗布麻衣,天天之乎者也,除了有个好听的称号,连妻儿都养不起。
他们虽然每日弯腰做工,却能养活一家人。
朱钧站了起来,“科举存在千年,自然很有意义,但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本王也认同,但读书的意义是什么?
不是假大空的为国为民,而是要落到实处。
倘若今日,我学了律法,为百姓诉讼伸冤,纵然我没有官身,那依旧是有用之才,受人敬重。
倘若今日,我读了农书,让百姓知晓了二十四节气,提高了他们种植粮食的产量,减少了虫害,那他们便是为国为民。
若是今日,我打铁,造出了更好的武器,打造出了更好的农具,那便是为国为民了。
这天下,九成九的都是普通人,他们所需的无非柴米油盐酱醋茶。
你不要跟他们夸夸其谈。
在本王看来,真正需要被教育的是你们。
你们只是读书多一点,认字多一点。
你们谁能种好一亩地,又或者打造一样完好的工具?
都不能吧?
说实话,本王还真不屑当这个主考官,连你宋廉都看不上的八股文,本王又怎么看得上呢?
本王要做的事情,超出你们的想象,但大哥身体不适,我必须帮他把好关。
当然,本王没有什么太大的才能,可如果说做华丽的文章,亦或者写诗写词,边说是才,那你们自便吧。
方克钦说得对,只要与国朝与百姓有利的才能,都是才能。
而这些才能,不需要文人来定义。
你们只是会写文写字,仅此而已。
你以为是大家不想学吗,是他们没条件!“
说着,朱钧转身便走进了吴王府。
李善仁也站起身道:“宋学士,你也是一脉学说的发起者,不过现在看来,你这个学说似乎没有研究到家,而且似乎偏离了核心。
如果只是做学说,那就沉下心来做学说,不要左顾右盼,到时候很可能两头都不落好!”
说着,他便转身朝着奋进堂走去!
李颜希也起身看着众人道:“你们还在为一己之见争论,殿下看的却是王朝百年,宋学士抨击八股文,却只是抨击,为自己博下了一个老大的名声,可八股文还是八股文。
科举是文人的科举吗?
不,它应该是全天下人的科举。
陛下允许,太子允许,百姓允许,偏偏你们不允许。
你们怎么想的只有你们自己清楚。
道不同,不相为谋,诸位好自为之!”
方克钦叹了口气,面对殿下,他们差太远了,简直提鞋都不配。
殿下的逻辑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并且提出可持续发展的办法。
这些人的逻辑是,发现问题,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他们所在乎的,从来都是一门一户见底,从来都不是心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