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书院。
刚下早课,学堂里的大部分学子们便散去了,只剩一些学子还在交流讨论功课。
前排的一角,林善行端坐课桌前,依旧在奋笔疾书地写着夫子布置的功课。
学子们都抱团交流讨论,唯有林善行独坐一处,仿佛隔绝了所有人一般,大家对此都已是习以为常了。
许文卿和陈致远今日却又凑了过去,站在了林善行侧旁。
林善行却未发觉有人靠近,还在专心致志地书写。
许陈二人见他专注于功课,也未出声打扰,安静地欣赏着林善行的书法和文章。
直到林善行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二人这才忍不住赞道:
“林兄的观点总是如此精辟,最后这一句更是点睛之笔,受教受教!”
“林兄这书法,精妙绝伦,百看不厌。”
林善行这才发觉二人在一旁,忙起身抱拳行礼:“许兄,陈兄。”
“林兄。”二人笑呵呵地对着林善行还礼,“我二人未经过林兄同意便看了你的文章,还望林兄莫要怪罪。”
林善行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无妨无妨,许兄陈兄言重了。”
“二位兄台若是觉得这篇文章何处不妥,还请指教。”
许文卿哈哈一笑:“就我俩这半吊子水平,哪里能指教林兄呀!”
陈致远点头表示同意:“该林兄指教我们才是。”
“二位过誉了。”林善行谦虚道。
这时,缺见许文卿从怀里摸出一个帖子。
“其实我二人这会儿过来,是来邀请林兄参加七日后的学子水墨丹青宴的。”许文卿道,“不知林兄到时候可否有空参加?”
林善行闻言愣了愣,因为先前拒绝的次数太多,已经有许久未曾有人邀请过自己参加学子们的活动了,这突然的邀请,倒让他一时有些错愕。
还未等他开口回来,陈致远连忙道:“这丹青宴是我二人举办的,就在风月亭,最多也就半日的工夫,希望林兄能够赏脸光临。”
许文卿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是听闻林兄绘得一手好丹青,我二人也想借此观摩一二。”
林善行其实习惯性的想拒绝的,但见二人如此郑重诚恳地邀请自己,到嘴边的拒绝便没说出口。
之前他不参加那些个聚会,一是因为囊中羞涩,二来也是因为他要抓紧时间抄书,没有那个闲时间,所以便也歇了附庸风雅的心思。
此刻他想了想,虽说母亲让自己不要没日没夜地抄书了,但他是没准备完全收手的。抄书除了赚钱,也能加深自己对那些书的记忆和理解,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没有赚钱给束脩的压力了,他的时间也能宽裕些了,这水墨丹青会,也不是不可以去体验一番。
于是林善行便点头答应了。
许陈二人当即喜出望外,他们还以为他会一口拒绝呢,没想到直接就答应了。
结合这几日的相处,二人愈发觉着,这甲组头名林善行,也没传闻中那么不好相处嘛!
“咦?林兄你换毛笔啦?”许文卿这时眼尖地瞧见了林善行课桌上的几只新毛笔。
陈致远瞧了瞧,当即来了兴趣:“能否借我一观?”
他向来对文房四宝之类的有兴趣,还收集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笔墨纸砚。
“自然,请便。”林善行取了毛笔递过去。
陈致远轻轻摸了摸笔尖,随即笑道:“林兄这笔不错,笔形丰满,聚锋甚佳,笔头弹性也是极好的,而且还是狼毫的呢。”
又细细瞧了瞧笔杆,只见上面还刻了字——“六品堂”。
“六品堂,这个牌子倒未曾听说过,不知林兄在哪儿买的?”
林善行对毛笔其实没有研究,他对这些个用具一点儿也不挑剔,向来是哪个便宜便用哪个。
但今日用了后娘送的笔,才知道笔与笔之间的差距原来可以这么大,又顺滑又省力,十分顺手得很。
此刻听了陈致远夸这只笔好,不禁微微然一笑:“这是家母给我买的笔,倒不止她在何处买的,若是陈兄感兴趣去,待我下次回家帮你问上一问。”
“那可就劳烦林兄帮我问问了。”陈致远咧嘴笑了笑,“不瞒林兄,在下就爱收藏这些个笔墨纸砚,一瞧见好的呀,就想买回来。”
“陈兄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林善行一面回道,一面在心中忍不住暗想,收集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白花花的银子……
实乃是有钱,任性。
“瞧你,一瞧见人家的好物件儿,眼睛就直了。”许文卿摇着折扇,忍不住打趣陈致远。
陈致远浑不在意地撇撇嘴:“你倒有脸说我,我这好歹是正经收藏啊,哪儿像你,一瞧见好吃的,就走不动道儿了。”
“人生在世,吃喝玩乐,吃字可是当头的。”许文卿折扇往手心里一合,“再说了,哪回遇到好吃的,能缺了你?”
“行行行,就你大道理多。”
“说到吃食,这两日都未曾吃到林兄家的灌汤包,倒有些想念了……”
林善行听得这话,忙道:“这几日下雨,家里未曾出摊,得要等他日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