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蓦然抬头,瞳孔中的震惊之色,几乎让他眼眶崩裂。
刚才,那位站在自己跟前,说自己亵渎了这身衣服的家伙,是军督大人?
军督?
这岂不是说,和自己面对面,近距离交流的人,是陈无道?曾在京都打下赫赫战绩的,盖世人杰陈无道?
这,怎么可能!
暂且不论,这位太年轻了,年轻到只是比自己年长几岁,外传,这位早就陨落在岁月长河之中了。
这些年,军部虽有军督之名,但更像是个吉祥物。
因为,谁也没有见过军督本尊,哪怕是自己的叔父,南区当之无愧的一把手,都没有见过。
照理说,他这种级别,属于核心人物,怎么会从来没见过军督?
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答案更倾向于,外界的论断,陈无道死了,早已不在人世了。
否则,一切都说不通。
然而,此时此刻,自己的叔父语不惊人死不休,竟然告知自己,那位风华正茂的家伙,是当世第一战神陈无道,这……
嘶嘶!
程铮不敢接受,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一旦接受,就意外着自己,将会被特事特办,甚至就地正法。
任何程序,在军督眼里,都是虚设。
但凡坐实了你的问题,压根就不会考虑其他因素。
“这……,叔父?”程铮沙哑着嗓子,呼喊着。
其实,在程沧海告知,陈青锋真实身份之前,他的心里还有着幻想,还抱着一丝丝的侥幸。
这一秒,连最后一丝的侥幸,都彻底消逝了。
程沧海背对着他,无声而立。
程铮哆哆嗦嗦,腿脚都已经站不住了,这……,他不想死,他三十岁都不到,人生正值大好年华,而且还有叔父这种级别的人物,提携,照顾自己。
“把嘴巴闭上。”程沧海呵斥。
程铮垂下脑袋,额头,手掌心,后脊背,全部都在冒虚汗,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害怕!
一条崎岖山路,蜿蜒而上。
陈青锋走在前面,全程无话。
萧剑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温钊这些兄弟的事情终于能沉冤得雪了,故而,一改往日颓靡的状态。
他精气神充沛,浑身散发着力气,走起路来,竟然虎虎生威。
即使跟在双腿健全的陈青锋后面,也能轻松追上。
“你这条腿,是彻底没希望了吗?”陈青锋忽然开口。
萧剑愣了愣,认真道,“以前打过钢板,按照医生当时的推断,好好修养可以痊愈,哪怕达不到健步如飞的状态,至少,不影响日常生活。”
“就是……”
兄弟阵亡的事实,对萧剑打击太大。
一来二去,都没好好去调养和休息,久而久之,也懒得去管了。
陈青锋在医术上,颇有造诣,不过,萧剑这种骨伤,采用现代医术,效果更好,毕竟牵扯到外部介入。
“我会让天行给你联系最好的骨科医生。”
“下一次,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瘸一拐的模样。”
陈青锋不给萧剑任何反驳的机会,萧剑不好回绝,只能傻憨憨的笑了笑,选择沉默。
不远处。
一座耸起的小山包,引起陈青锋的注意力,周边没有进行认真修葺,因此杂草丛生,连墓碑都被遮挡了大半。
萧剑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迷了。
他跃过陈青锋,来到墓前,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拔着周边的野草。
不多时,墓碑方才露出温钊两个字以及个人肖像,这是一张年轻的脸,布满精气神,眸子里也非常纯粹。
这张脸,陈青锋曾经见过一次又一次。
他们热忱,无怨无悔,将青春和汗水,全部都无偿的献给了军营,若是有朝一日,明知道上战场会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然而。
就是这样年纪轻轻的他,死在了人生最精彩的阶段。
原以为光荣捐躯,实际上,蒙受不白之冤长达数年之久,若他在天之灵,会不会后悔自己,投身军营?
都说,人是自私的。
于这点,陈青锋可以接受。
但他没料到,为了自私,竟然敢堂而皇之的让六位阵亡的大好男人,生前饱受折磨,生后还要身败名裂?
是不是他陈青锋当甩手掌柜太久了,以致于,现在需要整顿一下风气?
陈青锋抬起手,按在温钊的墓碑上,呢喃自语,“对不起,是我没有带好队伍。”
萧剑蹲在附近依旧一声不吭的拔草,只是,这一声呢喃,还是让他,心潮涌动。
遥想当年,他和陈青锋分开始,还互相约定,互相打气,想着他们十年后,京都再见,到时候看看,谁走得更远。
那时候,无论陈青锋还是萧剑,均是踌躇满志,少年意气一览无余。
然而,这还不到几年,萧剑无奈自嘲,坐在碎土中,望着身后的山,山后纵横交错的道路,以及来来往往如蚂蚁般的人流。
逐渐失神。
“锋哥,其实我很开心,开心你走到了现在这一步,权倾朝野,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