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眼睁睁地垂坐在一旁,看着天光逐渐变亮,心头的鼓点不住地敲打着他,仿若一个滴漏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叶七不时觑着萧琰无比难看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萧琰一直独坐到天光大亮,若雪昨夜辗转难眠,一早便寻了一个由头,来问石达的下落。
她的桃花眸忽闪忽闪的,声音清越:“萧琰,你把石达放哪儿去了?等回了京都,请一定将人送到我府上。”
若雪想着,最好阻止石达加入军中,让他没办法在军中施展拳脚,最终成为卢阳节度使。
萧琰却凝视着若雪,心口的那种狂跳又一阵袭来,他细细忖度着,难道她也做了同样的梦?不然,怎么对一个刺客如此关心?
他说:“他如今被我的暗卫送回京都了,你不必忧心。”
若雪凝眸,直视着萧琰那双狭长的凤眼:“他孤身一人在京都,看样子又得罪了宁王。他身手又好,我想着让他当晖哥儿的练武师傅,也好让晖哥儿长点本事。”
萧琰但笑不语,幽深的目光显得高深莫测,是这样吗?
他薄唇轻启:“三姑娘,倒是好心。”
若雪又急急打断道:“况且他如今身负重伤,我可以给他诊治,请王爷将人送到我府上。”
萧琰的心跳得厉害,面色却也不显,不动声色道:“既然这样,我就将人送到温府。”
若雪郑重地点点头,甜甜一笑:“多谢王爷!”
萧琰含笑着看若雪,看得若雪发毛,只听萧琰淡淡说道:“小事一桩。”
整个陇山春猎的队伍,足足走了一天才到京都。
若雪拉着温苓,两人手牵手走下马车,一路上不时附耳说悄悄话,惹得孟氏侧目:围猎前还水火不容的两人,此时怎么这么亲密?
孟氏的眼眸一直盯着两个姑娘交叠的柔荑,惊疑道:“你们春猎没遇到什么事儿吧?”老爷只说春猎出了些大事,也没仔细说,害她担心得整夜睡不着。
温苓大方地迎上孟氏的视线,捂嘴笑道:“母亲,您可得给三妹妹好生准备嫁妆了!她如今可是我的救命大恩人!”
说罢,便将猛虎夜袭的事儿都说了一通,听得孟氏不时抚摸着胸口,一脸震惊地感慨道:“这可真是吓人的紧!”
孟氏又握住若雪的手,后怕得哭天抢地:“雪娘啊,从前都是我待你刻薄了,没想到你竟然在这种危急关头救下苓儿!从前,倒是我小性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母亲的气!”
若雪莞尔一笑,这母女俩也不是坏人,便大方道:“从前的事儿,就都留在从前。咱们以后便往后看,好好地过日子。”
三个女人亲亲热热地围坐一团,说陇山春猎的趣事儿。
太傅温耿一进入门厅,见三个女人亲密无间说话的样子,不禁揉揉眼睛,他这是看错了吗?从前,哪个不是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的?
温耿眉毛一扬,清了清嗓子:“今儿是出了什么好事儿吗?”
温苓笑眯眯地高声道:“我们在说给三妹妹准备嫁妆的事儿呢!”
说话间,外间跑来一个通报的丫鬟:“沈夫人亲自上门来了,正在前院候着呢!”
孟氏疑惑:“哪个沈夫人?”
“安康县主的母亲,抚远大将军的夫人!”
众人俱是疑惑:她来做什么?
没成想,沈夫人一进门便唤来一连串端着奇珍异宝的仆妇,温婉笑道:“这些不成敬意。”
孟氏捏起当家主母的范儿,疏离冷淡地笑问:“不知沈夫人何意?”
沈夫人却含笑着走到若雪身边,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就是三姑娘吧?果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若雪轻言:“还请沈夫人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前段时日我家清清不知怎么摔了一跤,腿给摔断了,如今各个太医都寻了一个遍,都说清清的腿怕是会留下病根,以后可能不利于行。”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温三姑娘是医仙,我就是来专门请三姑娘上门去看看小女的腿疾!”
若雪眼眸中掠过一丝促狭,这个沈夫人为了沈清清的名誉真是费劲心思,将被人打了一顿,说成摔了一跤,免得以后沈清清说亲时被人指指点点。
若雪眼眸含着一丝冷淡,一句话也不说。
沈夫人自诩端来的珍宝,纵然是公主见了也会惊艳的程度,这还请不动温若雪?她眉峰一挑,“三姑娘不乐意?”
“不乐意。”若雪冷冷答道。
一时间,空气被凝固住了。
温府几人面面相觑,一声也不吭。
沈夫人也没想到温若雪回答得如此直白,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再好的修养,沈夫人也挂不住笑脸:“从前是清清得罪了三姑娘,可如今我也好言好语来请三姑娘了。莫不是如今三姑娘攀了高枝儿,快成庆王妃,便不做这些替人看病的下贱事儿了?”
这话,说得好生难听。
若雪唇畔地冷笑含着一丝讥讽:“我可从没觉得替人看病,是下贱。可能,这是沈夫人如此作想吧?”
“三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沈夫人怒目道,“我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