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主帐内。
景帝面无表情地坐在中央,下首左侧的梨花木椅上坐着宁王,双腿还缠着白布;右侧的座位坐着巧笑嫣然的衡山公主。
见萧琰摇着白羽扇入内,景帝掀起眼皮道:“陇山围场接连出事故,这两件事儿的底细,你有没有查清?”
萧琰瞟了一眼宁王,拱手道:“东阳乡主帐篷内出现猛虎的事儿基本明了,那柠檬草是内廷的总管太监张公公偷偷放的。他招供,说这事儿是宁王妃指使他干的。”
“哦?跟宁王妃有关系……”
景帝面色难看地瞥了一眼宁王,刚衡山公主已将黑衣刺客头子的供词和证物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相信宁王的狼子野心。没想到,连猛虎出没的事情,都跟宁王有关。
宁王面色肃然,作揖道:“父皇,裴舒那日也跟儿臣说了,说怕诸位贵女们在围场住得不够舒服,就让张公公将柠檬草分给各个帐篷,哪知他听岔了话,将所有柠檬草都放进了温三姑娘的房间,这才闯了祸。”
景帝眸光一暗,这解释虽然牵强,但也说得通。
衡山公主双手一拍,青娥军女护卫将那黑衣人逮入帐篷内:“宁王,那此人又作何解释?”
女护卫将黑衣人嘴里塞着的白布揪出来,就听那位黑衣人抽泣道:“陛下饶命,属下也只是听令宁王殿下,并不知当日会害了那么多贵人!”
宁王火冒三丈,手指着黑衣人呵斥道:“你别血口喷人!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衡山公主微微一笑:“宁王,你不要动怒,听他如何说。”
只见那黑衣人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的姓徐,是金吾卫的一名千户。一月前,宁王殿下让小的在金吾卫中安插一些眼线,说是要保卫皇上,小的照着做了。可到了陇山围场……”
“那些眼线忽然不见了,小的怕担干系,便去找宁王殿下请罪。王爷只说,让我诸事不要管,不然一家老小都会没命。哪知,当日忽然出现那么多刺客,小的在打斗中方才发现,这些刺客就是宁王殿下安插的眼线!”
宁王大骂道:“你胡说八道吧你!”
“小的当时怕极了,后来其中一个刺客给小的允诺,说若是刺杀成功,以后给小的升任副指挥使。若是小的不应下,家人老小就都没命了。小的一糊涂,就同意了!陛下饶命啊!”
徐千户娓娓道来,越说,景帝越挂不住脸。
萧琰摇着白羽扇,半眯着眼眸,眸光闪着一丝玩味。
徐千户从怀里掏出半枚玉珏,颤抖道:“这是当日宁王赏赐的,说是我可调动在营地的御林军。”
一时,所有人的眸光凝滞。那半枚玉珏,正是调动御林军的半张兵符。
宁王摸了摸身上的兵符,果然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他气得登时站起身,几乎站不稳,低喝道:“他偷了我的玉珏!”
衡山公主高声喝道:“怎么还在抵赖!人证物证俱全,你竟然还敢胡言?真要御史台会审吗?”
景帝按了按眉头,极度疲倦的样子。他忽地怔愣地看着萧琰:“阿琰,你怎么看?”
萧琰浅笑颔首道:“此事干系重大,若是非要御史台会审,也不是不可。”这事儿,倒是闹得越大,对他越有利。
朝堂上,宁王与太子两党水火不容,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衡山公主瞪了萧琰一眼,旋即用无比难过的语气,对着景帝说:“太子此刻,还一半时间都在昏迷呢!皇兄,若不是您有这么个好儿郎,替你挡了一刀。现在昏睡不醒的人,可就是您了!”
“谁敢污蔑我儿!”一个骄傲又愤怒的声音响起。
常贵妃一双娇媚的眼眸冒着精光,捻着妃色裙裾直入主帐内,走到景帝身边娇嗔道:“一早得了信儿,有人要污蔑我儿,没想到此刻,陛下,您还真的在审问阿婴!”
一双柔荑轻轻拍打着景帝的胸膛。
原本十分严肃的景帝立时缓和了面容,握住常贵妃的削葱似的手指,“哪里就是拷问了,说得也太严重了……”
下首的徐千户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衡山公主眸光一暗,是谁给常贵妃通的信儿?今儿若不是她来,怕是宁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衡山公主唇畔撕开一丝冷笑:“皇嫂,真是来得是时候呢!你正好听一听宁王干的好事!”
宁王好似有了个主心骨一般,面色不似刚才那般激动,此刻平静地看向衡山公主:“皇姑母,您可真是铁了心,认定是我要行刺呢!事情都还没搞清楚,您就往我身上贴罪名了!”
常贵妃眼波一转,怒目看着下首的徐千户,高声道:“你可知,污蔑皇子可是要诛九族的!”
徐千户连连磕头,不过几下,便把磕头的皮肤都擦破了:“小的怎么敢,好端端地污蔑殿下?”心里头却在叫苦,这些人真是天上神仙一般,他们一斗法,地下的百姓就要遭殃。
常贵妃眸光流转,眼含秋波地看着景帝,温言细语:“听说阿婴在刺杀那一夜,跟温家姑娘在岩洞里躲了一晚,不若将她们请来问一问情况?”
景帝颔首。
不多时,若雪及温苓便垂眸站在萧琰的一侧,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