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回到庄子,久久不能入眠,脑子里反复考虑着裴兆的病情。
他开腹缝合手术之后,最容易引起的并发症是感染、肠梗阻、腹腔积液、出血,这些问题只靠珊珊就可解决,所以她能如此放心地留下珊珊去察看裴兆的病况。
可最不可能的就是,昏迷。
刚手术后的前两日昏迷,尚且说得过去,可能是麻醉后遗症。这都过去多少时日了,还忽然昏迷?
会不会被下毒?珊珊手中没有测毒工具,亦没有解药,因而没办法自证清白。
若雪翻来覆去,觉得裴兆中毒的可能性最大。
所有的思绪纷纷扰扰而来,她细细掂量,直到天空渐明,庄子内的土鸡发出打鸣的声音。
若雪快步出门,往明絮的房间小跑去,大力地拍着门:“明絮,醒了嘛?”
明絮打着哈欠,迷愣着眼眸,奇道:“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早?赶路也不必这么急吧?”
“我们得立刻动身去京城,我的丫鬟、师妹被裴府押到京兆府衙,关进地牢了。还有,沈清清派人砸了咱们的花容。”
明絮一听,双目闪着精光,气骂道:“都是什么魔鬼蛇神,出来作妖?等我换一身衣袍,咱们快马回京。”
“我不会骑马……”若雪呐道。
“没事儿,一会儿让管事儿挑一匹最壮的马,我带你骑。”
明絮一身豪气,目光掠过一丝嗔怪:“从前就让你陪我骑马玩儿,你偏说害怕,今儿知道要害了吧?”
“以后,一定跟你一起学。”若雪积极点头,看来在古代生活,真的得时时刻刻磨炼各种技能!
明絮嫌弃地瞪了一眼若雪,没好气道:“还不快去换一身干练的衣裳。昨儿是不是都没睡好?眼皮都肿了!”
“好,明絮,你真好!”
“少肉麻了!”明絮浅笑一声。
若雪转身先去了阿桃和两个管事嬷嬷的房间,让她们领着晖哥儿慢慢地坐着马车回京。
阿桃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十分兴奋地点头道:“放心吧,这条路我们都熟了,我跟李嬷嬷,还有顾府的嬷嬷们都好好地跟在后头。”
若雪转身回房,换了一身檀色劲装,衣袖窄窄地收起,发髻利落地挽得高高的,像是一个江湖女侠。
林季早给若雪二人挑了一匹肥大高壮的白马。
若雪先行上马。
明絮一身绯色劲装,灵活地跨上白马,双手怀抱着若雪,手握缰绳,放松地坐在马鞍上,眼前是无垠的青草和远处的山峦。
若雪扭头吩咐林季道:“这里的事儿,先由你负责看顾。你们三人都受了箭伤,平日里静养为好。”
林季心头一暖,姑娘京城有急事,都还记挂着他们三个护卫的伤势。
“雪娘,咱们先走!”明絮一扯缰绳,马儿欢快地向前扬蹄。
两人的帷帽轻纱随着风儿飘扬,身姿优美,马儿也更加奋蹄疾驰。
明絮若雪骑着马儿,每隔一个时辰歇息片刻,让马儿吃点青草,其余时候都紧赶慢赶地往京城的方向跑去。
午后打尖儿,只在一个村边食铺,吃了点茶,要了碗洗面。
明絮饿得连一碗面汤都不放过,见若雪一口都吃不下,宽慰道:“雪娘,你也别着急,你那丫鬟肯定没有大碍。”
若雪叹了口气,“花容出了事儿,你好像没有着急上火的?”
“我才不能如了沈清清的意,她想让我难受,我偏不难受。再说,我不在京城,后续一应事宜,有我五哥看管呢。他都没派人送个口信儿来,问题不算大。”
“你说得对,我不能如了那些人的意。”若雪恶狠狠道,随即仰头喝下一碗面汤。
马儿跑得飞快,一路上众人侧目:这是谁家的小女娘?竟纵马飞驰!
两人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刻,好歹入了城。
明絮扯着缰绳往白马巷的方向飞奔而去,若雪轻声说,“先去裴府。”
明絮的目光闪过忧虑,“不先回温府,跟太傅商议商议?”
跟温耿,没什么好说的。
若雪执拗道:“我得先把白月珊珊救出地牢。”只要裴兆清醒过来,便一切都好说。
“好!”明絮重重地点了一个头。
她认识的所有贵女,哪个像雪娘这般,如此看重比自己位卑的丫鬟?
镇远大将军府,大门紧闭。
明絮的白马稳稳地停在侧门,若雪矫健地下马。
门房的仆妇惊讶地看了若雪一眼:“温姑娘,您确定此时进府?老爷夫人都在用膳呢……“
若雪的目光坚定:“你去通传一下。”
很快,仆妇就领着若雪来到前院的院厅。
前厅,灯火莹煌,裴大将军一脸肃穆地坐在主座中央,裴夫人及宁王妃各坐在左右两端。
“哟,怎么还有脸皮来裴府啊?”裴舒嗤笑一声,声音无比尖锐。
随即,她又唤来一个身材矮胖的嬷嬷:“去,把江府尹请来。”
若雪凝眉道:“请江府尹做什么?”
”裴府已经递交了诉状,告你温府丫鬟和你这师妹暗害我兄长,你说不定也掺上一脚,不叫他来审问嫌犯,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