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婶子有点心动,到底今年天气热得很,就算她一向节俭,今年怕也得花点钱给全家喝茶,才能保一家平安。
听说那最末等的“高沫儿”也不用几个银子,若是买上一些……
沈惊语莞尔:“大婶误会了,凉茶并不是茶。”
宋大婶子不解:“那凉茶是什么?”
沈惊语拿起小砂锅放在宋大婶子面前:“所谓凉茶,其实是用这些东西熬出来的。”
宋大婶子伸头一看,一股子药气顿时冲鼻而来。
奇怪的是这药气并不难闻,甚至还有点凉丝丝甜丝丝的。
宋大婶子瞪大眼睛,伸长鼻子闻了半晌:“真好闻!这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怎么不像普通中药那么苦?”
沈惊语笑笑,没回答宋大婶子的问题,而是说道:“婶子,接下来的天气会越来越热,我打算熬些这样的凉茶出去售卖。”
“卖凉茶?哎哟……你这想法倒是好,喝了凉茶,我身上都感觉好多了。”宋大婶子咂咂嘴,立刻就关心起了沈惊语的生意,“只是贺家的,你一壶凉茶打算卖多少钱?村里人大都精穷,你凉茶要是太贵了,咱们恐怕买不起呢。”
凉茶的定价,的确是个问题。
这靠山村里收入最低的,便是贺宴城了。
他是被皇帝派到边境来筑城墙的,皇帝既然是要流放他,那自然不可能让他锦衣玉食吃好穿好,一天五文钱里,能存下一文便已经很是不错。
但村里其他的人家,就没这么穷了……起码这村里的中等人家每日拿出两文钱来,不是什么难事。
沈惊语寻思片刻,比出两个手指:“一壶凉茶两文钱,实在拿不出喝凉茶的钱就上山打柴火来抵账,大婶子,你看如何?”
这年头,就连乡下茶水摊的茶水,一大壶也要两文钱了。
沈惊语这凉茶的价格,真可以说是良心白菜价!
宋大婶子惊疑不定,睁大眼睛看着沈惊语:“贺家的,你,你这定价当真还能赚钱吗?”
沈惊语笑道:“买卖经买卖经,买的没有卖的精,村里人喝了我的凉茶定是不亏,但我也绝不会亏钱做买卖。”
这话说得有理。
宋大婶子点点头,很是欣慰:“成,就这么着!从明日起,我每天都让家里孩子来你这打一大壶凉茶回去。”
沈惊语莞尔:“那我就提前谢谢大婶您惠顾了。”
两人说笑一阵,宋大婶子身上渐渐有了力气。
沈惊语扶着她一路送到院墙门外,看见宋大叔已经站在那里翘首以盼,不知道等了多久。
宋大婶看见宋大叔,顿时一愣:“当家的,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还在九里坡赶车吗?”
宋大叔没急着回答,先上前拉着宋大婶子的手左看右看。
这会儿沈惊语还在旁边,宋大婶子顿时就不好意思了,作势捶了宋大叔一下:“哎呀,你这是干啥呢!别让人家沈氏看了笑话。”
宋大叔咧嘴难为情地一笑,笑得憨乎乎的:“我,我这也是急了。”
沈惊语当然不可能嘲笑宋大叔,连忙摆摆手:“宋大叔和大婶感情好,我羡慕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取笑。”
宋大婶子脸一红:“哎呀,说这些做什么!其实要说感情好,沈氏你和贺大郎怎么就不能感情好了?你长得那么漂亮,贺大郎也是个高大威猛能当事儿的!过一段时间皇上大赦天下,贺大郎重回自由之身,你俩也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一对儿鸳鸯。”
沈惊语听得心虚:“咳咳,怎么会呢。”
“怎么就不会?”宋大婶子跟沈惊语轴上了,一回头忽然看见什么,眼前一亮,“哎,贺大郎!你快过来。”
沈惊语一激灵,回头看了看,果然看见贺宴城扛着锄头锹把从不远处走过来。
宋大婶子捂嘴笑道:“沈氏小丫头性子,害羞了,不肯承认你俩感情好!贺大郎,你快说几句话让她安安心心。”
贺宴城闻言深深看了沈惊语一眼。
其实倒也难怪沈惊语不愿承认他们之间有什么深情厚谊,毕竟,这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
然而宋大婶一直在旁边促狭地笑,宋大叔见状也催了贺宴城几句。
“你大婶子说得没错,宴城,你年轻人得听她的!夫妇之间的感情和顺了,才能万事兴隆。”
“可不!贺大郎,你总不至于连一句心里话都不愿意跟沈氏说罢?”
贺宴城被宋大叔和宋大婶催着,却始终沉默。
沈惊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难怪贺宴城沉默,换了她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总不可能真承认自己和她的感情吧?那不就是说谎么。
按照原身的记忆,贺宴城是个刚直无比、宁折不弯的性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小人诬陷到靠山村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宋大叔,其实……”
沈惊语琢磨着,正要说几句帮贺宴城转移宋大叔老两口的注意。
贺宴城此时却忽然回头看了沈惊语一眼,认真地道:“我确实是将她放在心上的。”
沈惊语顿时囧了。
这话都能说出来,贺宴城得多违心啊!
看来贺宴城到了这边,已经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