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月间与揽星阁就隔了一道走廊,门对门。
对面的动静稍微大些就会透过门缝传入揽星阁内,四周坐落的雅间也都能听到一二。
今日能入这三楼雅阁的,多是些汴京城中有头脸的富贵人家,身边也都带了不少下人。
可不管请月间里的声响闹得多大,不断响起的惊呼和脚步声重了多少,四周雅间的大门都始终未曾打开过分毫。
揽星阁内,随着时间的延长室内的窒息愈发凝重。
一开始还想看热闹的玉雅兰抱着已经睡着的玉雅竹,后知后觉地开始心慌,她忍不住内心的焦急,一下又一下转头地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大姐姐,咱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现在外头的街道已经清空了,从窗户缝隙往下看入眼的只有眩目却无人的灯火长街。
在玉青时的授意下揽星阁内不论是门还是窗都关得死紧,也不许任何人发出会引人留意的声响。
若是换作平时,安静些倒是也无妨,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今日却……
听出她话中急躁,玉青时不紧不慢地转了转手中茶盏,垂眸看着因自己的动作而随之泛起波纹的茶水,淡声说:“再有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惊动庆阳公主身边的宫人,又事涉如今在汴京城中地位尴尬的瑞王世子,不管是在宫中的皇后,还是在宫外的瑞王,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丑事被闹得太大。
这些人一定会竭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把风波摁熄在这个深夜里。
而她们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玉雅莉意味不明地转头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低着头说:“大姐姐觉得,今日之事可能会牵扯到我们吗?”
玉青时还没答话,玉青霜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嗤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请月间原本是咱们先定下的,被人后来居上抢了也就罢了,如今……”
她话说到一半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褪了个一干二净,就连搭在桌上的手指都在无意识地颤抖。
若不是后来人霸道,在请月间里的原本应该是她们姐妹。
如果今日出了岔子的是……
“青霜。”
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差,玉青时意味不明地掀起眼角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
“爹和奶奶知道了这里的事儿,肯定会派人来接咱们,咱们不曾露面不曾探头,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后若是有人问起,只管认定了不知道三字即可,多的什么都不必说。”
玉青霜魂不守舍地点头应好。
玉青时把茶壶中只剩余温的茶倒给她,轻轻地说:“别怕,没事儿。”
谁都知道今日之事不可善了。
可听了玉青时的话,心中那股不可言的急躁却莫名地缓缓散了。
玉青霜心不在焉地捏着块点心往自己的嘴里塞,剩了一半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敲响。
吧嗒一声轻响。
玉青霜看着地上的半块点心说不出话,难掩紧张地抬头去看玉青时,眼底深处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信赖。
玉青时抬起手往下压,示意屋内的众人噤声,转而对着满脸紧绷的冬蝉点头示意。
冬蝉瞬间会意,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带着疑惑说:“谁?”
门外的人听到回声笑了下,答得很是客气。
“小的是这楼中的下人,特地前来问问,刚才的声响是否惊扰到了贵人?”
冬蝉还没答话,他就说:“为表歉意,小的还特地带了楼中的点心和好酒前来给贵人赔罪,还往贵人能笑纳才是。”
话说得极其客气,可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要见屋内的人。
来人只怕也不是什么楼中的伙计。
玉青时摇头示意性子稍急切的玉雅兰别说话,被连秋扶着走到门边抬了抬下巴。
冬蝉暗暗咬紧了牙,深吸一口气后双手开门。
紧闭的大门开合一瞬,门外垂首站着的人就飞快抬头朝着屋内扫了一眼。
他的动作快而隐蔽,除了玉青时外谁也没来得及察觉。
等看清站在眼前的玉青时,他立马就利索地跪了下去,高举双手将托着点心的木盘往上举了举,笑着说:“先不知竟是惊扰了定北侯府的娇客,这是小店不成文的一点儿子赔礼,还望姑娘笑纳。”
玉青时耷下眼帘看了看他举着的点心,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奇怪道:“我们姐妹在此观灯并未受任何惊扰,小哥这话是为何故?”
“您是说,什么都没听到?”
“我们应该听到什么?”
玉青时说话间面上多了一抹不耐,略显骄纵地摆手说:“之前就吩咐过,无事不可来扰,我看你们这店里的规矩也该是时候立一立了,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人听了这话也不见半点烦色,从善如流的站起来赔不是。
玉青时却像是失了耐性,拧着眉一句都没多说,直接就说:“关门。”
“等等。”
正准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