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泉所在之处,是皇家皇庄。
若无皇家特许的手令,任谁到了门前也不可往前逾越一步。
欧阳华能入,是因为定北侯事先做了打点。
可他口中提到的人就连定北侯都全然不知,都不用细想,也能猜出那人到底是谁。
欧阳华早就看出了那人的意思,可却打心眼里不觉得那人对玉青时而言是良配,故而忍着暴躁往前走了几步,却还是没忍住回头叮嘱道:“迟丫头,我知道你们早已相识,也算是互有了解,可这人身后是万丈深渊,稍有差错就会是万劫不复,你……”
他欲言又止地顿了顿,难忍郁结地说:“总之,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怎么做对你才是最好的。”
“他脚下踩着深渊之底,自己早已习惯了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宣于渊自出生以来关于他的各种风波就不曾停过。
若不是皇上暗中偏袒,再加上如今的贵妃娘娘以命相护,他只怕是早就成了这汴京皇城中的一摊枯骨。
自他回到汴京后,虽是还没公开露面,皇上也并未有明着封赏的意思,可民间朝野关于他疯病的传闻已经荒野之火炸得遍是焦灼。
多年前不为人知的旧事再度被人提起议论,这不可能是巧合。
安排这一切的人就是要借助谣传之手毁了宣于渊向上的路。
可处在宣于渊这个位置,进则生,退则死。
他何来多余的选择余地?
玉青时若是跟宣于渊走得过近,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欧阳华说得语重心长,字里行间全是对玉青时不可说的忧切。
玉青时不是愚笨之人,自然能听出他是在真心关切自己。
只是……
人的心思,怎会是时时都受理智所控的呢……
玉青时无声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听您这么说,您似乎知道些多年前的内幕?”
“他到底是怎么疯的?”
欧阳华没想到玉青时张嘴问的第一个就是怎么答不出来的问题,表情裂了一瞬有些气急。
“你这丫头怎么专挑我答不上来的问?”
宣于渊犯疯病的时候,欧阳华的确是在宫中任太医院之首。
只是当时哪怕他能察觉到有蹊跷在,却怎么都查不出到底为何,最后不得已只能用了最保守的法子医治,最后险些为此受到牵连。
可哪怕是转眼过了多年,再回想起当年的情形他也忍不住后背冒汗。
见他神色不对,玉青时眉心微拧,诧异道:“您真的知道?”
她刚刚那么说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却不曾想欧阳华或许真的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
听出玉青时话中意外,欧阳华满脸不耐烦地说:“我一个乡野村夫,能知道什么?”
“不知道的话,您为何这么跟我说?”
“我那是……”
“欧阳先生。”
玉青时面带浅笑打断欧阳华的怒责,不疾不徐地说:“您说的不错,我与他的确是有几分与旁人不同的情分,只是我也不知道他脚底的万丈深渊到底是什么模样,万一冒冒失失地一头扎进去,水深难自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明不白地把自己溺死在这深渊里了。”
“您如果知道什么的话,与我说说又能有何妨呢?”
她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笑道:“左右话出自你口只入了我耳,除了我以外,又不会有别人知道,您觉得呢?”
欧阳华被她这一番看似和气实在暗藏锋芒的话气得脑仁发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你确定不会跟他说?”
玉青时含笑点头。
“那是自然。”
欧阳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低得不能再低地说:“其实先皇后不是病逝的。”
一个简单的开头就让玉青时的脚步猛地顿住,就连一贯淡然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几分不可说的悚然。
所有人都以为先皇后是病重离世,事实竟不是如此的吗?
欧阳华没理会玉青时的震惊,绷紧了脸沉沉道:“当年先皇后不知为何万念俱灰,先是病魇缠身久治不愈,随后又在病情好转时自焚离世,那一场自焚的大火足足燃了一夜不止,年岁尚小的三皇子也被困在了其中,只是……”
“只是或许先皇后最后还是心有不忍,裹着满身的火把昏睡中的三皇子从偏殿的窗户中扔到了外边,自己则是葬身火海。”
“皇妃自戕是要抄家的重罪,为免声张引人非议,皇上下旨封口,不许任何人说起,先皇后所出的唯一嫡子就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尚未立下继后时,他是由皇上亲自养育的,可等继后上位,再养在皇上的身边就不合适了,只能是送到现在的皇后宫中养育,可三皇子在凤仪宫中疯了。”
不知先皇后自焚一事的人,或多或少都怀疑三皇子突然犯了疯病的事儿可能跟皇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之前都好好的,被皇后养育没多久就疯了?
当年为这事儿的蹊跷还闹出过不少风波,可皇上却始终没在那个时候怀疑过皇后,哪怕三皇子的情况实在令人忧心,皇上也不曾对皇后有过任何的不满。
因为只有皇上和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