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爷把徐程打成了个血葫芦直接送到定北侯的面前,为的就是把办事不力的责任推卸到徐程的身上,借以表明徐家并无在这事儿上做手脚的决心。
为了能让定北侯打消心中疑云,他甚至都等不到把人扭送到定北侯的眼前,在家里就对徐程动了死手。
定北侯是在战场经历了生死厮杀出来的悍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徐程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并非弄虚作假摆场面给自己看,可就算是把徐程打死了又能如何?
徐程在徐家虽是受重视,但是只是个无关紧要可随时被推出来打死顶罪的小卒,这种小人物的死活,能影响到什么大局?
别说他尚剩了一口气在,纵然他今日就是被打死了被人抬着进来的,定北侯也不会有分毫动容。
一句办事不力无心之失,就把可能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似乎错失全不在己身,也无关后果。
可谁会去细想,如果徐程的失误真的导致侯府认错了姑娘以后,对玉青时可能带来的影响。
一个本该在侯府堆积而出的富贵之上,被娇养着的小姑娘在外流落受苦多年,明知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地知道自己应该处在什么位置,却等了多年不见去寻自己的人。
甚至还有可能会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被人夺取性命,哪怕是侥幸避开了有心之人的刺杀,或许在不久后的某一日却会在某个时刻听说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霸占。
玉青时自出生来无所过错,什么都不曾做过。
可这些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带来的后果,凭什么要让她去承担?
更何况……
徐家当真如徐家大爷所言的这般无辜吗?
那徐伟怎么会百般蹊跷地死在距秦家村不远的山道上?
定北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一眼也没多看跪在地上摇摇欲倒的徐程,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语调松缓:“不过是些许小事儿,如何就值得这般较真。”
“侯府名正言顺的大姑娘已经回来了,如今万事皆好,晚辈后生虽是有办事不周到的地方,却都是些无心之过,不必过分细较。”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追究徐程的错失,也无意把此事闹大。
徐家大爷听完心情复杂地挤出个笑,卡在嗓子眼的石头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定北侯属实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这事儿不管是与他熟悉的,还是陌不相识的,都早有耳闻。
徐程办砸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可能真的不动怒。
今日他若是抄起鞭子打徐程一顿,或者是略施惩戒,徐家大爷或许都能稍微放心些。
可他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却当真是让徐家大爷看不懂了。
定北侯到底是真的无心计较,不想与徐程追究罪责,还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徐家拉出来赔罪的这个人?
又或者说,光是处置一个徐程,还远远不足以消灭定北侯心里的疑?
各种可说不可说的念头在脑中飞快转过,徐家大爷面上带着的却还是无可挑剔的惭愧和内疚。
他看似愁苦地低着头叹了一声,很是过意不去地说:“尽管侯爷大度不予计较,但是这事儿到底是徐程对不住侯府大姑娘,我身为徐程的父亲,也难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份单子,双手呈到定北侯的面前,低声说:“为表歉疚,我来之前让家里的妇人准备了些大姑娘适用的物件送过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还望大姑娘能不计前嫌收下,就当做是给徐家一个赔罪的机会了。”
他话说得极其轻巧,好像单子上列出来的,真的只是些吃喝常见的小玩意儿。
可定北侯入目随意扫了一眼,发现上头列着的都是些不乏名贵的珍宝。
别的不说,光是那整块不曾雕刻过的暖玉就可见其珍奇。
也可从此看出徐家的决心。
定北侯原本是不想收的,可看着单子上还有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想着玉青时见了说不定会喜欢,索性就点了点头,辨不出喜怒地说:“那本侯就代小女谢过了。”
见他收了,徐家家主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不过是些哄大姑娘欢心的玩意儿,如何担得起侯爷的一声谢?”
“徐家旁的没有,可常年有人在外走动,搜罗新奇的东西也比别人快些,大姑娘若是喜欢,我回去后就命人在外时多加留意,等有了新奇有趣的,第一个就给大姑娘送来。”
徐家是二夫人的娘家,徐家大爷身为家主,拐个个不那么生硬的弯论起来,玉青时见了还当尊称一声长辈。
身为长辈,他是不必对玉青时这么客气的。
可问题在于,徐家虽是自有家势,可远远不及定北侯府在汴京的威势强悍。
若想继续攀附好定北侯在定北侯府这棵大树下乘凉,他就不得不在这种时候做出表示。
因为现在的徐家,还承受不起来自定北侯的摧毁和打压。
徐程来之前原本以为自己会狠狠受一番责罚,说不定会连性命都只能丢在定北侯府内。
直到走出定北侯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