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玉清松是很不想理会秦元宝的,如果可以选,他甚至不想让自己的脚沾这宅子里的任何一处地。
然而在独断专行的定北侯面前,定北侯府未来的世子爷没有可以表现出挑剔的底气。
他不情不愿地歪着脑袋唔了几声,敷衍的态度看得定北侯不断皱眉。
“玉清松。”
“你虚长元宝几岁,既然是哥哥,就当做好一个哥哥该有的样子。”
听出定北侯话中的冷意,玉清松小小地打了个激灵,梗着脖子说:“父亲说的是,孩儿记住了。”
定北侯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转头再看向眉心拧出了个小疙瘩的元宝时,面上又带出了笑。
“元宝,哥哥今日是第一次来这里,你带着哥哥一起去转转好不好?”
不出意外的话,秦家往后就会在汴京城中扎根立户。
秦元宝是秦家唯一的男丁,秦家的门户都要指望他一手撑起来。
玉清松是定北侯府未来的世子爷,元宝若是能跟玉清松有不同于常人的交情,对他往后总是有好处的。
定北侯身为长辈想得深远,玉清松和元宝却没人能领会得到这一层深意。
元宝看着大咧咧的,好像是个不知深浅的混小子,实则骨子里藏着的傲气不见得就比娇生惯养的玉清松少。
玉清松但凡收敛些他或许还能露个笑脸,但是就玉清松这么一副要高于顶谁都不愿意搭理的德行,谁见了能高兴?
元宝原本想摇头,可对上定北侯温和的目光又没太好意思说。
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哥不讨喜,可定北侯待元宝一直都是很好的。
元宝小是小,但是知恩。
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又兜了回去,元宝忍着想去找玉青时的烦躁揪着衣摆搓了搓,丧气的小公鸡似的点头。
“行吧。”
“我带他转转。”
定北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好。”
“去玩儿吧。”
玉清松和秦元宝两看生厌,着实是没什么好玩儿的。
两个人转过一道隔门走到后头的小花园,身后没了大人的视线,就纷纷把自己的脑袋都扭朝了另外一边。
明摆着就是谁也不稀罕谁,恨不得直接在中间划拉出一条谁也跨不过的大河彻底隔开才好。
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侯夫人身边的彩枝。
彩枝最是知道主子的意思,也能猜到定北侯此举的用意。
玉清松的态度要是始终这样,被侯爷知道了肯定要受训斥,那样的场面绝对不是侯夫人想看到的。
彩枝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试探着提议:“元宝少爷,奴婢听说这后院子里还有一处修缮出来的池子,池子里养了不少锦鲤,要不咱们去喂鱼?”
后头的池子里的确是喂了不少五颜六色的锦鲤,元宝自己也打心眼里喜欢。
到底是小娃娃心性,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刚刚板下去的脸立马就活泛了许多,眼里发亮地用手比画着说:“好哇!”
“那池子的鱼可多了,还有黑白花的,又肥又大,尾巴可长了像扇子一样。”
“我知道鱼食在哪儿,我带着你们去拿!”
元宝兴冲冲地拔腿往前走,从玉清松身边经过时甚至还好心情地伸手去拉他:“快走啊!”
“我带你去喂鱼!”
“谁稀罕那几条破鱼?!”
玉清松反手在元宝伸过来的手背上抽了一下,满脸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嫌弃地说:“什么好的我没见过?真以为几条不知从哪儿捞来的下贱鱼能入得了小爷的眼?”
他像是忍了许久,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元宝茫然的脸劈头盖脸地就说:“只有你这种乡下来的野小子才会稀罕几条破鱼,小爷我是定北侯的少爷!是定北侯府以后的世子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带我去玩儿?!小爷玩儿的东西你见过吗?乡巴佬!”
“小少爷!”
见玉清松越说越是不像话,彩枝惊恐万分地拉住了他,压着心惊往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紧张道:“您可不能说这种浑话。”
“来之前夫人都跟您叮嘱过的,您怎么……”
“我怎么了?”
玉清松不满地甩开彩枝的手,怒不可遏地瞪着秦元宝,咬牙说:“我就是骂你了,有本事去找我爹告状啊!”
“有本事你就去!”
“小少爷,您……”
“我为什么要去告状?”
元宝不解地掰了掰手指,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气得脸都红了的玉清松,嘲道:“我三岁就不告状了,你以为我是你?”
他一般都靠打架来解决问题。
如果打不过的话,就下次再找机会打。
从来都只有他警告别人不许去告状的份儿,自己主动告状是什么滋味,元宝还当真是没尝试过。
元宝说得平铺直叙,玉清松愣了一瞬彻底炸了。
“你居然敢讽刺我!”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哈。”
“就你?”
元宝三言两语把玉清松气得跳脚,歪了歪嘴转身就要走。
他不知道什么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