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安静不过一瞬,还没等定北侯出声,老夫人就笑着摆手:“都说了是家宴,一家人吃饭哪儿来那么多规矩?”
言毕她把扶着自己刚刚对着定北侯叫了一声爹的玉青时往前拉了拉,说:“迟迟,这是你二伯,二伯母。”
玉青时微微抬起眼角看了看眼前笑得满脸和善的二房夫妇,唇角无声而动,按晚辈的规矩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屈膝问礼。
“见过二伯,二伯母。”
二夫人早在之前见到玉青时的时候,心里就经历了一番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此时再见内心亦是不平静。
眼前的人的确是定北侯的女儿,但是她却不是徐家精心安排的棋子。
二夫人不知道定北侯是怎么发现庄子上的那个人有蹊跷,又是从何处把人找回来的,她甚至不敢想玉青时是不是知道什么。
但是眼前的变故早已超脱了她的掌控。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故作平静。
否则一旦让人察觉确定这是二房和徐家联手制造的一场阴谋,就什么都完了。
二夫人望着玉青时笑得一脸慈爱,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没说话。
玉二爷满脸欣慰地看着玉青时点了点头,感慨道:“好孩子。”
玉青时唇角微动笑而不语。
老夫人笑吟吟的,又指向旁边的一对夫妇,说:“这是你三伯和三伯母。”
玉青时如法炮制行礼问安。
玉三爷像是已经喝了不少酒,眯着眼看了玉青时半晌,张嘴就说:“不愧是大哥大嫂的血脉,这模样跟大嫂如出一辙,一看就是咱们玉家的人。”
他此时说的大嫂,自然不是现在的侯夫人。
三夫人没见过原配侯夫人,可她自来是个无风就起浪的,听到这话立即就捂着嘴笑道:“三爷都这么说,那自然是像的。”
“早就耳闻先大嫂是个天仙般的人物,之前只当是外界传闻,如今见了迟丫头,才知道果真传言不虚,当真是个难得的。”
现在的侯夫人出身低,容色也只是寻常。
三夫人和玉三爷看似无心的话一出口,花厅内的知情人脸色纷纷微变,侯夫人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无所适从。
就在侯夫人不安地想开口时,距离她最近的玉青时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她的袖口。
侯夫人难掩诧异地看向她,只见玉青时神色如常地说:“奶奶,您不是早就说饿了吗?”
“咱们还不进去吃饭吗?”
被她这么一打岔,侯夫人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是什么,紧接着就听到老夫人说:“皮丫头。”
“到底是我饿了还是你馋了?”
玉青时挨了一句嗔怪似的呵斥也不在意,轻轻一笑说:“总之口腹为大,不管是为了谁,咱们也都该坐下开席了。”
“哈哈哈。”
老夫人笑得不行地点了点她的眉心,说:“说是个当姐姐的,实际上跟你妹妹一个性子,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
“清霜。”
玉青霜被叫到往前走了几步,脆生生地应道:“奶奶。”
老夫人牵起她的手,把玉青时的手搭上去,说:“带着你姐姐去坐下吃饭,省得她馋了还拿我做筏子。”
玉青霜被迫跟玉青时牵起了手,嘴角不明显地抽了一下,可到底还是没直接甩开。
她说:“好好好,奶奶放心就是,我一定不让她饿着。”
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被侯夫人亲自扶着去上首落了座。
玉青霜则是僵着手脚把玉青时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她像是憋着气,坐下就把手里的酒杯磕得叮当作响。
侯夫人刚才被人挤兑的场景她是亲眼看到的,玉青时拉侯夫人没让她开口,又及时解围的事儿玉青霜也看到了。
她这人记恩也记仇。
要不是玉青时刚刚帮忙解围,她才不会让玉青时坐在自己的旁边。
府上看似规矩散漫,实际上嫡庶分明,该有的规矩从来就不曾乱过。
玉青时坐的这一桌,全都是府上的嫡出姑娘。
按年龄行次算,诸位姑娘相差不大,可玉青时是当之无愧的大姑娘。
不远处就座着各房的长辈,这些姑娘们心里再是这么想的,面上也不可能会在此刻流露半分。
玉青霜自顾自地生着闷气,等看到有人往玉青时面前的酒杯里倒酒时,她板着脸把摊开手掌挡在了酒杯上。
为表姐妹亲近亲自把盏倒酒的玉雅兰见状眉梢微扬,要笑不笑地说:“清霜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
玉青霜吊起眼角扫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没什么。”
“只是我家大姐姐身子不好,大夫说了不能喝酒。”
没等玉雅兰反击,她转头就对着身后的丫鬟说:“去换一壶热茶来。”
丫鬟动作很快,玉青霜的话音刚落,一壶热茶就摆在了玉青时的手边。
跟在玉青时身后的冬蝉垂首上前,给玉青时空着的酒杯里满了飘香的茶水。
玉青霜臭着脸把杯子往玉青时的手边推了推,硬邦邦地说:“你喝这个。”
玉青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