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的生活一如往昔的平静。
汴京皇城的上空却聚拢了无声的风云。
徐家的人护送着所谓的大小姐入京时,并未受到想象中那般热切的迎接,甚至连侯府的大门都没能进。
只是让人在城外安排了一处宅子,把人送到了宅子里暂时住下。
定北侯亲自调了一队人去把那个宅子团团保护了起来,对外的说辞是怕有不轨之人惊吓到宅子里住着的人,可实际上却更像是监视。
因为除了定北侯的人,宅子里的人进出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保护。
事态的发展跟所有暗中关注此事的人设想的场景都不一样。
不少人暗自心惊的同时,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侯夫人的身上。
毕竟谁都知道,找回来的这是定北侯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父亲是朝中的中流砥柱,生母虽是早逝,却同样出身矜贵。
但凡这位大小姐的生母还活着,如今的侯夫人只怕是连凑到她跟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之前这位大小姐没回来就罢了,侯府内最尊贵的人就是侯夫人所出的一子一女。
可如今这位大小姐回来了,非但原本的大小姐玉青霜的排序被迫往后挪了一位,不但会直接影响到侯夫人所出子女的尊荣,如果获得了定北侯的宠爱,甚至还很有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凌驾于侯夫人之上。
如此情景,侯夫人哪怕是为自己的孩子考虑,怎么可能暗中使绊子?
猜不到定北侯此举何意的人们不由自主地把苗头指向了闭门不出的侯夫人,暗暗指责这是继母心狠为自保权益才做出的手段。
外头谣言纷起,侯府后院中的人也多少听到了些许风声。
这日午后,二夫人来找侯夫人对账册时,就有意无意地说起了此事,余光看到侯府人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心里激起一声冷笑的同时,脸上浮现出的却是百般不可说的愁苦。
她用帕子掩着嘴角轻轻地叹了一声,低声说:“大嫂,你这段时间都没出门,大约还不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说的,那些浑话真的是……”
她欲言又止地顿了顿,满脸尴尬地小声说:“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听了,也替你鸣不平呢。”
见侯夫人一言不发地攥紧手中的帕子,二夫人眼中幽光闪闪,一副真心实意为侯夫人着急的样子,苦笑道:“大嫂,外头的人不明就里张嘴就知道浑说,这是因为谁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可你也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任由别人污蔑诋毁啊。”
“迟丫头好不容易寻回来了,人还没到就罢了,如今人都到汴京了,按理说就该早些把人迎回府上好生养着,如此才可彰显你身为嫡母的慈心,也能堵住外头的悠悠众口。”
“可现在你就这么把人安置在外头的庄子上,不明不白的也没下一步的安排,这不光是外人见了要胡说八道,就算是府上的老太太和侯爷知道了,只怕也会不高兴的。”
二夫人绘声绘色地说起外头的非议之相,本就把侯夫人吓得不轻。
再一听她这么说,侯夫人强撑的镇定立马就慌了。
她六神无主地抓住皱巴巴的帕子,苦笑道:“可……可我分明不是那么想的啊……”
她虽是不赞同在人接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大摆宴席庆贺,可也从未想过要把侯爷的嫡亲女儿安置在外头。
她没这样的心,也没怎么做的胆儿啊!
可问题是这事儿侯爷压根就没跟她透过气,直接就一手安排了。
要不是二夫人说起,多日不曾外出的侯夫人甚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侯夫人本能地想解释,可话到嘴边,耳边不知为何又响起了不久前侯爷叮嘱过的话。
侯爷说了,她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
不必事事都听别人的,只要听侯爷和老夫人的吩咐就可。
她眸光来回闪烁,艰难地逼着自己把到了嘴边的解释压回去,忍着心头的慌乱,咬牙说:“别人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旁人的嘴我是管不着的,我只要自己行得端做得正问心无愧就行。”
她不知想到什么,说这话时一脸的视死如归,甚至还有几分豁出去的意思。
二夫人从未见过这个兔子似的侯夫人能有这般神态,微怔一瞬,心里不可避免地涌出一股浓浓的不安。
被安置在庄子里的人是经了徐家的人找回来的。
护送回汴京的一路上也都打点清楚了,回到侯府后,自然会为她所用。
她原本想得好好的,等掌握住这个注定会备受侯爷和老夫人恩宠的大小姐就设法借助这位的手把侯府的水搅浑。
一个失踪了多年突然回归的嫡出大小姐,轻而易举就能把大房彻底搅和成一滩浑水。
等大房内部自相残杀的差不多了,就到了二房出来论大义讲道理收好处的时候。
这本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事儿,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把人弄到了汴京,竟在眼下出了这样的岔子。
二夫人强压心中悚然,神色如常地跟侯夫人说起了别的,临到走时,拉住侯夫人冰凉的手低声说:“大嫂,你我妯娌多年,我知道你不是别人口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