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家两口子近来频繁生事儿,在众人的心里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印象。
玉青时听到村长含怒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幽光,张嘴却道:“村长您误会了。”
“我大伯伤得厉害在家里都起不来床,怎会生事儿?再者说……”
她似是遮掩苦闷似的低下了头,揪着衣摆小声道:“大伯和大娘都不是坏心眼的人,之前的一些事儿想来也都是误会,不会如此的。”
秦大家两口子的所作所为众人都看在眼里。
这会儿听到玉青时还在为他们二人辩解,不光是村长面露讶然。
就连芳嫂子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玉青时小小年纪就被迫持家,还遇上这么两个恶心人的长辈,日子过得属实不易。
村长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没就此事发表言论,摆手示意她坐下后才说:“你能这么想倒是不错,只是你家现在情况不同,你奶奶和元宝都指望着你撑起一家的脊梁骨,你处事还是当硬气些,不可让人随意欺辱的好。”
玉青时一脸受教地点点头,笑道:“您说的我记住了。”
芳嫂子拉着玉青时坐下,把装着红薯干的盘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闲聊似的说:“你这丫头性子太绵软了些。”
“秦大家两口子处处说你坏话,如今他卧床不起了你还记着给他送养身子的鱼汤,你也不怕他身子养好了再来找你的麻烦?”
“芳华。”
“不可胡言。”
被村长警告了一句,芳嫂子摇头笑笑说:“公爹,这事儿咱村里谁不知道?”
“我就算是不说,也没谁真的瞎了眼睛。”
她拍了拍玉青时的手,轻声道:“那起子恶心肠的人有如今这下场都是报应。”
“你做什么都不见得能看出你的好,何必浪费一番心意?”
“要我说,与其浪费了好好的鱼汤,不如留着给元宝补补个儿,元宝吃了快些长成,来日才能给你和你奶奶遮风挡雨。”
玉青时闻言下意识地怔住不言。
昨日的鱼汤是送去给秦老太的,只是怕秦老太一口都吃不上才多装了些。
可听芳嫂子这意思,怎么像是她特地给秦大备的?
宣于渊和元宝昨日去送汤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
她为免被看出异色出手不语,芳嫂子见状却是无奈轻笑。
“我之前听说你把秦大家两口子砍伤了,还以为你是个什么狠辣性子,如今得见才知,竟是个绵软的丫头。”
提起前事,玉青时苦涩难言,揪着衣摆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那会子也是实在没了法子。”
“我爹娘去得早,就留下个元宝,那是全家的指望。”
“大伯大娘想把元宝卖了,爹娘知道后在地下也难得安宁,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可能答应,不然的话,我也不敢做出那样的举动。”
拿刀伤人是不对,可也分伤的是什么人。
芳嫂子这会儿想想也没觉得玉青时做错。
村长见她俩说得越来越远,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迟丫头。”
“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
玉青时像是被提醒到了,赶紧站起来说:“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想跟您打听打听入学的事儿。”
村长惊讶出声:“入学?”
“对。”
玉青时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轻声说:“别人家的孩子四五岁就开蒙了,可元宝如今六岁,还不知学堂长什么样儿。”
“他一日似一日的长大,往后总不能一直在田间地头来回的跑,我想着如果合适的话,还是想送他去学堂进学。”
不求他来日能饱读诗书博取功名,也不奢望他能就此出人头地。
可该读的诗书,当明的道理,玉青时还是希望元宝都能有机会接触。
不管怎么说,读过书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总能比旁人更多一个选择的出路。
哪怕是看在芸娘夫妇为养育她吃过的苦,玉青时也不可能放纵元宝就此烂在村里的泥地里。
村长显然没想到玉青时说的会是这个,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迟丫头,按理说你这么想是好事儿,可是想把元宝送去村学,那要花的银子可不少。”
自古来读书不易,穷苦人家更是读不起书。
不光是每年给先生的束脩,还有笔墨纸砚,样样都是不便宜的。
这方圆百里村庄数十个,只有一个村学。
想去村学,就必须把孩子送到百里之外的地方去。
来回所费的银钱,还有孩子在村学里的吃食住宿,这都是银子,对于寻常人家而言,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了。
村里与元宝年岁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有二三十个,但唯独村子家的小孙子入了村学。
因为其余人家谁也负担不起。
孩子小时就在村里的疯跑,长大了些,就跟着爹娘下地求生,再大些就成婚生子,一生双脚都陷在泥地里。
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这么过的,祖祖辈辈也是如此。
鲜少有人会觉得不对。
可玉青时心里清楚,这样是不行的。
她深知村长担心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