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于渊与县太爷进里间足有一刻钟。
这一刻钟于玉青时而言,刻刻难熬。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宣于渊露馅后自己应该怎么将话圆回来。
可当宣于渊杵着拐跟在县太爷身后出来时,场景却与她设想中的大不相同。
县太爷虽依旧肃着脸,可眼中怀疑尽消,满是对她的怜惜。
说话的语调甚至都温柔了许多。
“姑娘你放心,此事本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来人啊,带这位姑娘下去休息,另外立马派人前往秦家村叫秦大一家前来问话。”
“还有王家的人,即刻去传!”
县太爷快刀斩乱麻吩咐利索了,就让人带着玉青时和宣于渊去休息。
玉青时跟着人走进后院,等带路的丫鬟走了,才回头望着宣于渊,纳罕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宣于渊小心把门关好,若有所指地朝着玉青时的后腰上看了一眼,红着耳朵说:“当然是说你跟我说的!”
“我本来说他若是不信可以让丫鬟来验,可他说不必,这才罢了。”
他说完没好气地往凳子上啪叽一坐,捏着嗓子说:“迟迟姑娘,就算你什么都不在乎,可小姑娘身上的胎记在何处长什么样子,那是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
“你往后可不能再口无遮拦跟人提了!”
主动把秘密说出口的是玉青时。
宣于渊看起来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满是崩溃。
他说完难得硬气的挑眉横着玉青时,咬牙道:“可记住了?”
“不能说!”
玉青时恢复了冷清的面上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在他不远处坐下淡淡地说:“我知道。”
若不是笃定宣于渊不会在秦家村久留,也不会拿此要挟自己,玉青时也不会贸然开口。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份笃定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可她就是觉得,宣于渊不是那种人。
宣于渊不知她心中所想,弹了弹发烫的耳朵,小声嘀咕:“知道就好。”
“小姑娘家家的,年纪不大胆儿能包天,给你根棍子你能把天捅了……”
“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县令说了此事他会为你做主,应该不会再有旁的牵扯了。”
玉青时低着头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盯着自己的指尖也不知在想什么。
宣于渊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没说话,抱着手里都快盘出了包浆的拐杖接着盘。
他俩在一个屋子里静悄悄地坐满了两个时辰。
时至下午,门外终于响起了动静。
来人是县令的师爷,笑起来慈眉善目的,看着很是可亲。
他对玉青时和宣于渊笑笑,说:“王家和秦家的人都已经到了,马上就要开审,二位请随我到前头去吧。”
宣于渊杵着拐杖站起来,回头看着玉青时说:“走吧。”
玉青时坐了太久,起身的瞬间脚麻了一下,脚步也多了几分看不出的踉跄。
宣于渊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住她,眼底唏嘘一闪而过,低声说:“别怕。”
“不会有事儿的。”
玉青时被扶住的手僵了一下,不太自然地推开他的手小声说了声谢谢。
宣于渊盯着自己仍存余温的手指啧了啧,无声轻笑。
“胆儿再大,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他俩慢悠悠地到了大堂,被传唤而来的王秦两家的人见了,众人神色各异。
秦大娘最摁不住性子,指着玉青时就喊:“死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是不是你搞的鬼?你……”
“放肆!”
“大堂之上不得喧哗!”
秦大娘被官差一嗓子吼得萎了气势,满脸忿忿地跪好不敢多嘴。
县令虎步行来于上首落座,不等玉青时和宣于渊跪下就说:“你俩在家就受尽了委屈,在此倒是不必多礼。”
“来人啊,给他俩一人拿个凳子。”
玉青时微讶之余谢过坐下。
宣于渊挪着凳子在她身旁坐好,托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人,眼底尽是微妙。
这些人都是被临时传唤至此,显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秦大家两口子满脸遮不住的怒容,若不是还顾及到场合不对,估计恨不得冲上来撕打玉青时吃她的血肉。
王家那个传说中需要冲喜的痨病鬼少爷没到,到的是王家出手很阔绰的老爷。
还有穿红戴绿的媒婆,满脸愤怒的秦家村村长。
不大会儿功夫,人还找得挺齐全。
他垂眸遮住眼中玩味专注看戏。
高堂之上的县令狠拍手中惊堂木,大喝道:“秦大一家,你们二人可知罪!”
秦大两口子被吓得啊了一嗓子,惊魂欲裂地说:“大人,我们冤枉啊……”
“冤枉?”
“偷他人之物,背着事主与他人签订婚书,强逼玉青时入王家为妾,这桩桩件件皆是你二人所为,你们哪里冤枉!”
听及此言,一脸事不关己的王家老爷猛地一惊,难掩意外地看向稳坐上方的县令。
像是不可置信。
宣于渊见状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