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嘀嘀咕咕地说着自己的不满,言语间全是对皇后的怨怼。
许公公闻言轻笑不语,等他念叨完了才低声说:“殿下是担心娘娘孤身一人在宫中没个帮手,会受了奸人的算计,您的担心奴才都明白,只是娘娘特地叮嘱了,说是时机需等待,不可心急,您眼下最要紧的事儿,就是要把伤养好,否则如何为皇上分忧,如何为国出力?”
太子生来好大喜功。
最是喜欢听这种奉承的好话。
许公公这话一出,他果不其然地笑了起来。
见他神色愉悦,许公公选了个合适的时机,说:“娘娘此番传了话来,一是为劝您安心养伤,二则是为了您回东宫一事做准备。”
“娘娘说……”
注意到他的迟疑,太子敏感地眯起了眼。
“母后说什么了?”
许公公低着头神色很不自在地苦笑一声,声音放得低低的,却足以让偏殿中正好出来的人听个一清二楚。
他说:“娘娘说,您之前移居行宫一事已经引起了不少朝臣的不满,这种时候绝对不可再生出多余的枝节,说……”
“说您养伤期间,身边务必不可沾染女色,谁都不行,否则让人知道了,会有辱您的清誉,只怕是会为此引来言官的不满,让奴才在您回到东宫之前,先想法子将那些可能会影响您清誉的人都处理干净,只是……”
“只是旁的伺候宫女倒是好说,您身边的玉姑娘,却跟别人都有不同。”
“奴才几番思量之下实在是不好定夺,这才想着来求您的意思。”
寻常的宫女就是个生死都无所谓的物件。
甭管是死了还是活了,对高高在上的人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可玉雅莉不一样。
她虽然说是出了定北侯府的大门,父母也都是人尽皆知的罪大恶极之人,可从血脉上论,她到底是玉氏的嫡出小姐,见了定北侯是要尊称一声伯父的贵女。
贵女不同于寻常的宫女。
也不是可轻易处理的玩儿物。
哪怕是许公公可擅自做主很多事情,可在这件事儿上,他却不得不征询太子的想法。
太子不习武,也没过于常人的敏锐。
故而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人影和仿佛沉了不少的呼吸声,只是扯着嘴角讥诮一笑,嘲道:“这么点儿小事儿,就值得你来多嘴问一道了?”
许公公为难一笑,说:“殿下您是生来自带天地皇族玄黄之气的龙子,对您而言自然是世间都无难事,可奴才只是给您端茶递水的个物件,这手脚都只会按您吩咐的去做,当您手里的扫帚和眼耳,事关如今在您跟前最是得宠的贵人,奴才怎会敢擅自做主?”
捕捉到太子眼中闪烁而起的得意,许公公唇边飞快闪过一抹意味不明地笑,苦笑着奉承。
“殿下,您就当是可怜可怜奴才,快给奴才出个主意吧,否则的话……奴才实在是拿捏不定呐。”
“废物。”
太子半是嫌弃半是得意地挑起眉嗤了一声,仰起下巴说:“在孤的面前,玉雅莉算哪门子的贵人?”
“一个无足轻重的暖床之物罢了,闲暇时逗乐取笑尚可,可若是涉及到孤的大事儿,那她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说着略显遗憾地抿了抿唇,唏嘘道:“说来孤这段时日的确是待她很是温存,也难怪你会拿捏不定。”
“可你记住了,她在孤看来,与寻常的宫女无异,故而不需特殊对待,母后吩咐该如何办,你就去怎么办,记住了吗?”
许公公大约是没想到自己会问来这样一个回答,余光一扫注意到屏风后似有颤抖的人影,在垂眸的瞬间眼中深色无声而起,说出的话却带着自然而然的如释重负。
“殿下既是这么说,那奴才也就放心了。”
“这段时日奴才见您很是宠爱那位贵人,还以为您会把她带回东宫呢。”
他说完自嘲地抽了自己的脸一下,感叹道:“要不怎么说奴才就是奴才的命呢,殿下的深谋远虑,奴才是万万不能及的。”
太子得了一连串顺心的话舒心不少,歪在美人榻上懒洋洋地眯起了眼,慢悠悠地说:“孤待她的确是有几分不同,你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只是你那蠢笨如猪的脑子怎会想到更深更远的地方去?”
“孤告诉你,别说玉雅莉如今只是个声名狼藉的废物,就算她仍是定北侯府二房的嫡女,孤也是看不上她的。”
“一个玉雅莉而已,算什么东西?”
“要不是孤在这行宫中暂时被禁住了手脚,无法寻来美人取乐,孤又怎会看得上她?”
“逢场作戏罢了,不值得深究的,孤的东宫是何等尊贵之地,怎会是她这样的脏东西可踏足之所?要想入得孤的眼,还想入东宫的大门,论出身,论容色,放眼望去,也就定北侯的两个嫡女可有这样的资格,只可惜……”
太子眼中唏嘘一闪而逝,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