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是定北侯的膝下爱女,说是视若珍宝都不为过,这是汴京城中众所周知的事实。
不光是定北侯对她爱护异常,就连侯府的老夫人和侯夫人也恨不得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当眼珠子。
因为她是当年柳家唯一在世的后人,连带着昔年前与柳家交好的人家也对她颇有好感,哪怕是玉青时至今不曾在人前公然露过面,可在这个不大的权贵圈子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别人多了很多。
也正是因为此,皇后和太子才会不甘心让宣于渊娶她入门,三番两次的设法算计。
可如果今日真的让她哭着出宫,那不等到明日,弹劾猜忌太子和皇后的折子就会像流水一样朝着皇上的御书房飞!
定北侯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皇后一想到这一点就一个脑袋两个大,哪怕心里恨不得即刻就掐死玉青时换个清净,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说:“你这丫头只怕是被吓坏了,要不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呢?”
“这里是凤仪宫,是深宫居所,怎么可能会有人害你?”
“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虽说你的帕子上染了油,可说不定是在别的地上弄到的,如何就能认定是在凉亭中沾染上的?”
她笑得无奈又和善,语气中甚至还带着说不出的宠溺之意。
可在她伸手想去拍玉青时的肩膀时,玉青时却仿若畏惧似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玉青时的动作算不得多点眼,弧度也很小。
可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她这样闪避的动作,无疑就是在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对皇后的不信任。
注意到皇后僵硬在半空中的手,玉青时极力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低着头小声说:“娘娘说的在理,可我还是害怕。”
“刚刚春杏落水的时候,我和金桂叫了半天都没人,要是落水的人真的是我,我岂不是就要被活活淹死了?”
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娘娘有所不知,我自来体弱,纵是天儿再热,也是半点凉水都沾不得的,若是真的落水泡了一遭,就算是被捞起来,也早就没气儿了。”
“事关生死性命,我实在是怕得很,娘娘还是许我出宫吧。”
“你……”
“胡说八道。”
神色不明的贵妃似有不满地出声插断皇后的话,横了玉青时一眼斥道:“小小年纪的把生啊死的挂在嘴上做什么?”
“你不过是受了些惊吓,怎么就至于要死要活的了?”
“可是我是真的害怕啊……”
“好了,事情尚未有论断,你怎就可轻易断定是有人想谋你的性命?小姑娘家家的说话也没个忌讳。”
“你要是真就这么哭哭啼啼的家去了,你爹和你奶奶见了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儿,说不定明日你奶奶就要杵着拐进宫来找本宫算账,埋怨本宫没照应好你,你可别在这时候给本宫和皇后娘娘添乱。”
贵妃抬手在她的脑门上惩罚似地点了点,转头看向身后的宫人时眉心骤添一抹凌厉,出口的话音也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来人啊,即刻前去赏莲台查看地面是否有异样,再去派人把皇上养在御兽园的那条狗牵来,看看那狗是否能顺着赏莲台找到这里的帕子。”
御兽园中的那条狗是番邦进贡的外物。
与常见的狗不同,嗅觉出奇地好,经过特殊训练后,自有一番找物找人的本事。
只要这帕子上的棕油真的是在赏莲台上染到的,那狗顺着赏莲台,定能循着味道找到这里的帕子。
畜生不会撒谎。
所以找到的就一定是真的。
而要去牵那条狗,势必要先请过皇上的意思,那也就意味着这里的事儿会被皇上知道。
皇后不等细想心底就猛地蹿起了一股浓浓的不妙之感,然而贵妃却不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
“皇后娘娘,这丫头虽身无诰命,也算不得多尊贵,可到底是为了本宫的病才特意入宫,接人入宫之前本宫就跟她家里的长辈再三保证过,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可今日之事到底是蹊跷,传出去本宫少不得要担一个看顾不周的罪过。”
贵妃说着面露无奈,叹气说:“虽说擅查娘娘宫中之物是有不妥,可本宫也实在是无法了,还望娘娘可不怪罪才是。”
玉青时不知是被吓懵了脑子还是存心大闹,不管怎么说都不肯息事宁人。
贵妃来势汹汹寸步不让。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然不是皇后能一力遮挡的了。
她越是遮掩,等查出来的时候就越是难以自圆其说。
皇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想好了对策,状似不经意地对着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个宫女垂首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转而响起的就是皇后略带歉意的声音。
“说起来今日是本宫御下不严才出了这样的差错,连带着害玉姑娘都受了惊吓,严查是何处出了差错是该有的,本宫怎会怪罪?”
听到御下不严四个字贵妃唇角微凝。
玉青时的地闪过了一抹讥诮。
这是已经想好找替罪羊了是么?
不等水落石出,玉青时几乎就能想象到接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