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的情绪起伏不过一瞬,吴山也猜不到他说的人是谁。
不过此番对话一了,定北侯的神色显然就凝肃了许多。
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在眉宇间捕捉出一抹难测的骇人冷意。
吴山满腹疑惑正想问时,突然就看到定北侯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说:“告诉在国子监里看着的人,不必有所动作,另外吩咐暗中护在秦家的人仔细把每个角落都给我盯死了,另外……”
“以夫人的名义设法把赖妈妈叫来见我。”
赖妈妈出自定北侯府,无论定北侯问什么她都不会撒谎。
可如果真是他猜测的那人,那……
怎么会呢?
秦家人与那人堪称云泥之别,二者到底是怎么扯上干系的?
那人私下教导秦元宝,又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
定北侯意味不明地往梅青院的方向看了一眼,不为风波云起所动的心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
这事儿到底跟迟迟有没有关系?
定北侯为自己的一个猜测心乱如麻往前走,回到书房内闭门不出半日,直到赖妈妈到了才打开了门。
赖妈妈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突然被唤来,正心惊胆战地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伺候不周到时,就听到定北侯说:“你在秦家老太太的跟前伺候也有一段时日了,跟元宝可还算熟悉?”
赖妈妈迟疑着点了点头,低声说:“回侯爷的话,秦小少爷性子活泛,并不拿捏主子的架子,跟伺候的下人们关系都还不错。”
准确地说,秦元宝跟自小就养得尊贵的玉清松截然不同。
秦元宝就是个嘴甜腻人心窝子的小娃娃,见了谁都咧嘴笑,看着谁都乐呵呵的,虽是调皮,可性子善人也好,除了跟玉清松有过节之外,跟谁都处得不错。
定北侯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稍微顿了顿才说:“那你可曾见过有人去找他?”
“你不认识的陌生男子。”
赖妈妈为难一顿,苦笑摇头。
“这倒是不曾。”
“秦少爷每月有二十日的时间都在国子监中读书,回家的时候也多是在家里陪着秦老太太,偶尔会跟着邻里四舍的小孩儿出去玩儿,可不等天黑就会回家,除了四周那几户人家的孩子,不曾见过有陌生男子去寻。”
“一次都没见过?”
“不曾。”
定北侯摩挲着指腹想了想,眯着眼说:“那元宝平日里在家,可有什么令人意外的举措?”
赖妈妈一听这话顿时就更懵了,满脸茫然地说:“侯爷说的是?”
“例如不让下人跟着,自己独自在什么地方待上一段时间,又或者是……”
“暗地里跟什么人有来往?”
赖妈妈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白日里倒是没有您说的这种事儿,不过前些日子夜深时,奴婢凑巧在后院的鱼池子边上遇见过秦少爷独身一人。”
“奴婢当时还顺口问了,秦少爷说自己睡醒了在屋里无趣,就想着出来看看鱼,可……”
“可是什么?”
赖妈妈神色不太自然地干笑出声,搓着衣摆小声说:“可奴婢瞧见秦少爷手里是拿着纸笔的,也不知是拿去鱼池边上做什么,奴婢当时也没太好细问。”
秦元宝性子再好,年岁再小,那也是主子。
主子的事儿,从来就不是下人能随意问的。
定北侯听完沉默良久,在赖妈妈心中惴惴不安时,闭上眼说:“元宝夜半不睡独自去后院鱼池的次数多吗?”
赖妈妈连忙说:“不多,一月也就一两次。”
“那次奴婢凑巧看见后,担心秦少爷夜间独自一人去鱼池边上会有危险,特地寻来跟着秦少爷的小厮问了一嘴,不过小厮说秦少爷不许任何人跟着,就……”
“好了,我知道了。”
定北侯抬起手打断她的解释,沉声说:“你上次遇见元宝是什么时候?”
赖妈妈想也不想地说:“上个月十五。”
今日是十四,这个月的十五就在明日。
定北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摆手说:“罢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我今日问的话你回去不可跟任何人说,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去管事的那里拿些从岭南来的碧梗米和一些补品回去给秦老太太,若是老人家问起,你就说是夫人唤你来拿东西的,并无其他。”
赖妈妈想不通今日问的这些话是何意,可听完定北侯的话也不敢多说,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是,恭恭敬敬地磕头退了出去。
暮色缓降,定北侯转身看着墙上挂着的画像,默默陷入了沉思。
次日一早,偌大的定北侯府依旧如往日一般平静。
曾属于二房的院落少了几个主子,比起往日冷清了许多。
唯一留在府上的玉雅莉似乎是在数日的歇斯底里和绝望后被迫接受了现实,也没再似往日那般吵嚷摔打,关紧了房门寸步不出。
此处散发出的紧绷肃然顺风传到了三房,连带着三夫人都约束好了底下的下人,管着屋内的两个姑娘和庶出的那帮幺蛾子不敢有动静。
一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