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回来时,杨姑正坐在那晒太阳,抬头迎着日光,闭目冥想;阳光触摸着她瓷白的肌肤、饱满的额头;光洁的皮肤配上灰白的头发,顽强的求生意志配上从内到外的麻木、憔悴和疲累,让麦穗忍不住想“姑姑到底年岁几何呀?姑姑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呀?是什么让姑姑这样心灰意冷?”
麦穗走到姑姑身旁时,姑姑睁开眼睛,麦穗看到姑姑棕褐色的眼瞳一瞬间紧缩,那个瞳孔就像神秘的深渊一样,藏了不知有多少秘密,想让人探究,同时也摄人心魄。
“回来了”
“我回来了姑姑”
麦穗坐在树桩上,仰头看着姑姑,“姑姑,我准备和巧儿明日再去镇上,采买些东西,有传言说今年是寒冬,保不齐会封山。虽然这会都还好,但我还是觉得多买些,好备不时之需”
“都依你,你看着置办就行,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不要担心花钱,给自己买些鲜亮衣物首饰,在花一样的年纪要像赤日一样夺目。”
“好”
“好孩子”
“还有姑姑,巧儿和我说,他们不相信您说的,已经托人去知县府打听。”
“无碍,知县夫人确实欠我一个人情,我反而担心他们没有找到正主询问,找了阿猫阿狗得了假消息。”
“姑姑我不理解,姑姑为什么一开始就告诉他们您的底细,戏曲里,话本上大人物都是最后才报明身份,威慑全场。”
“哈哈,你看的都是些什么呀?我的底细?他们想一辈子都想不透。我之所以一开始就开门见山,只是最近身心俱疲实在不想浪费心力与他们缠斗,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所有勾心斗角都是尘埃。我想在一开始就震慑他们,好让有心讨厌之人有所顾忌,不要来打扰我。”
虽然这么说但是麦穗仍然担心,总觉得姑姑低估了这里的情况。
后来确实证明姑姑低估了,低估了没读过《诗》《书》《礼》《乐》《道德经》的人,不在乎体面和礼义廉耻的人发疯的时候有多么歇斯底里。
第二日,麦穗安顿好姑姑后,便出发去巧儿娘家。
到达巧儿家后,是巧儿娘帮她开的门,相对于麦穗的坦然,巧二娘是既尴尬又热情地招呼麦穗进来。
“巧儿,巧儿你快出来,麦穗找你来了。”
“麦穗,你进来呀,我马上就好了。”
“好的,我马上进来。”麦穗朝巧二娘点头道“婶儿,那我进去了。”
“唉,好,好的麦穗”巧儿娘犹豫的说“麦穗,那个,你那个姑姑......”
“麦穗你磨蹭什么呢?怎么还不进来。”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巧儿娘没好气的说。
“马上来”麦穗快步走入屋内。
“我娘说的你别在意,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用放心上。”
“我明白,你快些吧?小心天都要黑了。”
“好好好”
“这个钗好看,还是这个钗好看?”
“巧儿!”
“好了,好了,你怎么和我哥一样。”
麦穗转身往外走“桃花钗好看”
“嘻嘻,我就知道”
“娘,我们走了”
“婶婶,我们走了”
“唉,好,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好的”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