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上门求助的。
郭县令少了几分热络,但还是笑着表示让苏晚晚说明到底是何事,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他还是愿意卖对方这个人情的。
苏晚晚的本事暂且不说,身后的十皇子也能让他忌惮几分。
“赵夫人且说来一听。”
“是为了税收一事,不知大人可否宽容一二,准许赵家村等秋收之后再缴纳赋税,我们愿意多教交一成。”
既然是上门求助的,苏晚晚一道把己方的筹码亮了出来,就看能不能打动郭县令了,这事还真不好说,她心里没带多少期望。
也就只有赵有生,眼中还带着希翼。
事关赋税,郭县令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当然知道这道政令的不妥,但作为一个偏僻县城的县令,他根本就没有置喙的余地。
若是没有办成此事,他之前积攒的政绩都不一定能保证头顶的乌纱帽。
“朝廷的政令,不是本官能够通融更改的。”
他的拒绝毫无说情的余地,苏晚晚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了一分苦笑。
“是民妇让大人为难了。”
“赵夫人若是有难处,本官倒是能资助些许银钱。”
这严苛的赋税对于富贵人家来说,轻易就能用银钱摆平,真真为此受苦受难的也只有最底层的百姓,苦苦挣扎求生还是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对于郭县令的帮助,苏晚晚拒绝了,她不缺这个。
“多谢大人好意,距离交纳赋税还有些时日,民妇另想办法就是了。”
“也罢,若有难处,你尽管来县衙寻本官。”
郭县令说的只是客气话,苏晚晚要是真当真了,那就会把这仅存的些关系给断了。
苏晚晚和赵有生离开了县衙,两人坐上了牛车,见她们的神情就知道答案,赵山也不多问,赶着牛车出城回村。
等出了城门后,赵有生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他长叹一口气。
“当真是没有活路了,这可怎么办啊。”
“还有十来天的功夫,说不定能想出办法,总是要活下去的。”
苏晚晚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这对大伙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不出意外的话,赵家村八成以上的壮丁,都得被迫参军。
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可想,赵有生回村之后就把大伙都叫了过来,公布了这个消息。
一时之间,大伙甚至怀疑这是他说的玩笑话。
“村长,你是不是说错了,咋能下个月就收税呢,地里的庄稼都还没黄呢。”
“就是,不是说三年不收税吗?怎么今年要收这么多,大伙哪里拿得出来。”
最开的惊吓过后,他们也知道赵有生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尤其是赵有生的表情,难看的跟死了爹妈没什么区别。
大伙纷纷露出了同款表情。
很快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嚎之声,一个个什么也顾不得了。
“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老天爷啊,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干脆一家子人都去投江算了,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交得起赋税的人家,没有余粮也难以活下去,而交不起的,家里的男人去了战场,只剩下老弱妇幼,在这乱世之中也挣扎不了多久。
耳边的哭声让苏晚晚的表情越来越麻木,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眼前的这些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去田里劳作,不放过任何一个干活赚钱的机会,是再辛苦不过的人,但他们所有的努力都被一道政令打碎。
她再一次认识到世道的残酷。
赵有生甚至没有说安抚的话,不再挣扎的让大伙散了。
苏晚晚也回到自家院子,同村人的哭声被隔绝在外,他们家没人绝望到落泪,但表情都一个赛一个的严重。
年纪小的狗剩还不清除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大人的脸色,也害怕的很。
苏晚晚把狗剩抱在怀里,摸了摸孩子头,这才让狗剩不再惶惶不安。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眼下天还没塌下来,我跟你爹还在呢。”
“娘,要不我明天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活干?”
赵大勇作为长子,自觉要帮着父母承担起家里的担子,他从来没觊觎过父母手中的钱财,还以为家中钱财不丰。
不像赵二蛋和赵山,早就看出了端倪,因此很是稳得住。
这片心意是好的,苏晚晚颇有些欣慰,赵大勇成长了不少,就算脱离他们,应该也能撑起自己的小家,但却没有同意对方的提议。
估摸着提前收税的消息已经传的差不多了,想要干活赚钱的人可不止赵大勇一个。
怕是又跟两年前流民涌进青州城是一样的道理,劳动力不值钱,累死累活也只能赚到往日一半的银钱,还要跟不少人去抢。
这太不划算了。
“不用,还是跟往常一样在家里做活就好了。”
伺候地里的庄稼,打猎,都不是轻松的事情。
听了苏晚晚的话,赵大勇的眉目还是没能舒展,他还是放心不下,今年的赋税可不是一般的重,他怀疑是苏晚晚在苦撑着。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