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没有,所以后来,他的妍妍就去世了。
同是百越的质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了欺负都只能求朕替她们做主。
怀帝凝视着跪在地上眼眶通红的女孩没有说话,默了默,终是一丝愧疚占了上头。
“朕知晓了。”怀帝招了招手,被贴身公公搀扶着走出座椅,站在了宋乐宁面前。
他迟疑地伸出苍老的手摸了摸她的头,总算拿出了几分长辈的姿态:“你是妍妍的侄女,朕会替你作主的。日后还受了欺负,尽管找朕。”
君无戏言,这句话的分量显然无与伦比。
怀帝收回手,又拍了拍一旁还没弄清事情走向的厉致远,吩咐道:“来人。”
立马有人跪下听命,怀帝轻描淡写道:“把这混小子拉出去揍三十板,谁也不准放水!这么点大就会堵姑娘,不教训教训不得了,就放到…放到宫门口给我打!”
三十板,若是体格弱些的奴才大概能直接丧了命。在宫门口揍,恐怕他以后还难得见人了。
厉致远噗通一声跪下,脑子总算转过了弯,慌张求饶:“陛下,陛下饶命。小姑姑她…”
话没说完他就知道闯祸了,果然,怀帝眼神骤然冷下来:“你的意思是,朕下个决定,还得先听贵妃的意见?”
这个帽子扣下来是要命的,厉致远再不敢吭声,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怀帝又冷眼瞧着其他人道:“还愣着做什么?也等贵妃来给你们下命令吗?”
一行人忙不迭拖着厉致远出去了。
殿内短短一瞬陷入寂静。
众人生死,皆只在帝王一念之间罢了。
宋乐宁无比清楚地认识到皇权的恐怖,她神色未变,再度恭敬地嗑了头,眼神带着孺慕:“多谢陛下。”
“好了。”怀帝再度笑起:“果真是奶娃娃,一会哭一会笑的,比韵儿还能折腾。”
“临儿啊。”怀帝似乎是被宋乐宁的眼神取悦到了,又紧接着道:“之后让…乐宁?是吧?”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他道:“让乐宁与你们一起去皇学念书,你多照顾着些。”
大怀男子二十二岁及冠,女子十八岁及笄,在未成人前,一律要去念书学习,姑且都当小孩看待。
而百越虽小,但这些年来生养休息国力也愈发强了,面子上该有的待遇都要过得去。
裴复临眼神短暂的从指尖抽回一瞬,无所谓地点了头。
怀帝又摸了摸宋乐宁的头,似极为喜爱地道:“瞧这小脸嗑的,妍妍若在,定会怪朕。待会自己去找个太医好好瞧瞧。”
宋乐宁认真点了头。
好不容易出了气氛压抑的承乾宫,宋乐宁立马捂着额头呲牙咧嘴地哈气。
一下子嗑猛了,是真的痛,这会已经起了个小鼓包。
她宋乐宁从小到大被看的和眼珠子似的,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苦。今天前几次哭都是装模作样讨巧,但现在想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倒是真情实感的想要落泪了。
走在前头的裴复临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见宋乐宁捂着额头要哭,又谨慎地退了半步,道:“你记得去看太医,我先走了。”
裴复临说完就立刻带着侍卫转身往故华宫的方向走,等离开了动不动就哭的质子,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走远了,一旁跟着的侍卫裴松道:“殿下,不理那位公主了吗?”百越公主,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裴复临偏头看他一眼,奇道:“你不是方才还斥责她?还管这个?”
裴松一个壮汉,说起这个事尚不自在,别扭道:“不敢了。”说哭就哭,跟欺负小孩似的,愧疚到现在还压着他,沉甸甸地,可不敢再斥责了。
“不理了,已是破例。”裴复临整了整衣袖,正经道:“她今日得了父皇这么一句话,又有厉致远的后果摆在宫门口,日后在都城日子不会难过到哪里去的。”
不过是一点恻隐之心,能在当日救下这条人命,已是耗费光了。再说,宋乐宁这么个哭法,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父皇今日不都着了她的道么?
裴复临恍然发现,自己都已记下她的名字了。
真是个邪门的。
裴松点头,又道:“可是殿下,那位公主已经跟着我们走了有一会了。”
裴复临:“?”
大概是真的惊到了,猛地回头时还带着点踉跄。
大约五六步开外,果然看见宋乐宁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的身影。
真这么邪门?
裴复临直接给自己逗笑了,一时心情上上下下,竟不知该拿出个什么态度来对这位邪门的主。
不远处,宋乐宁见他们脚步停下,也站在原地不动了。她早已擦干净眼泪,只额头的包好像又大了点,眼眶依旧是红的,等了两秒方失落地出声道:“殿下,我不是故意跟着你们的。我不知道走哪条路。”
裴松和裴复临对视一眼,拿捏着语气尽量温和出声道:“公主,你尽可以问值守的丫鬟,会有人带你回玉芙宫的。”
裴复临赞赏地看了裴松一眼。
“对不起。”宋乐宁知道他们不想自己跟着,先道了个歉,又揪着手指,不知所措低声道:“可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