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哪些地是你的呢?”
陈亚仙向东西南北指点着:“东到那个山头,西到那条河流,南边到树林,北至山峰边。这些都是我的家业,大师任选吧。”
“好!”六祖说了一声,徐徐向曹溪岸边的一片树林走去。
大山之中,只要是有溪水流过的地方,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它们承受溪流的哺育,也回报溪流以生机,就这样,溪流不经意间在山谷里流出了一条条绿色的飘带。
于是,山青了,水秀了,天蓝了,风柔了。
他们三人来到曹溪岸边的小树林中,六祖随随便便找了一块空地,停了下来。
婴行把六祖平日坐禅的蒲团展开。
陈亚仙仰头朝天,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大师向我要多少地,原来才要蒲团那么小的地方。佛祖,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六祖道:“佛门无戏言,我讲的可是认真的哩。”
陈亚仙爽快地说:“行!你要怎样要,我就怎么给。”
六祖拿着蒲团向陈亚仙扬了扬:“我这个蒲团能遮住阳光的地方,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陈亚仙望了望蒲团,方圆不及三尺,心想:你这蒲团任你遮盖,又能遮得了多少地方呢?
于是,他满口答应:“行!行!这蒲团能遮住阳光的地方,有多少,我就给多少。”
六祖微笑再问:“陈施主,你的话不是戏言吧?”
“当然是真的。在佛祖面前,我怎敢讲大话呢?正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回倒是陈亚仙认真起来。
“好!你看着!”六祖说着,就把右手往上空一扬,蒲团像飞旋着的利箭般直飞上天空。
“定!”六面仰起头颅。朝着天空大喝一声。
说也奇怪,那飞旋而上的蒲团竟应声停在空中,停定不动,遮住了太阳直射而下的光线,在曹溪境内投下了一片很大的阴影。
“喏!这就是我要用来扩建寺院的地方了。”六祖看着那一大片阴影说。
陈亚仙大吃一惊,说心里话,他实在是舍不得。但一想到已在佛祖面前发了誓,今日又见六祖惠能法力无边,思忖了一下,便说:“佛祖果然是神通广大。这些山林土地,是我一生置下来的产业,今日用作善事,福荫黎民百姓,我祖宗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不过,我有一个祈求。”
六祖道:“陈施主有什么祈求,尽管讲来。”
陈亚仙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丘:“那山丘上有我祖宗的坟地……”
“陈施主放心,你家祖坟,我们会好好保存,今日你此善举,恩泽四方,荫及子孙,实令世人景仰。”六祖惠能对陈亚仙赞扬了一番后,再用另一办法点化他。
六祖惠能看着神态焦躁的陈亚仙,指了指地面,道:“陈施主,请坐。”
说完,六祖自己先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愉悦自适的禅定状态。
陈亚仙看他那安然舒服的神态,也坐了下来。
林子里很安静,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似乎被染成了绿色;风儿被林木梳理过之后,清爽醉人。
陈亚仙这位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已经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安闲地置身于山水之间了。林地特有的清新,溪水汩汩流动的声音,都让他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一只蝴蝶从他们头顶飞过。
于是,婴行蹑手蹑脚地悄悄溜开,到林子边缘逮蝴蝶去了。
陈亚仙看到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无忧无虑、简单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这里的山山水水还不姓陈,陈家只是山里普普通通的温饱之家。他与山里所有孩子一样,神儿魂儿都丢在山里,挂在林子里,漂在小溪里。一株野花、一只蝈蝈、一群小鱼,都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惊喜。
于是,他们开心的笑声整日回荡在山林里,就像哗啦啦的溪水一样流淌不止……
陈亚仙当下的心态,恰似这山、这水、这林子,自变成自己的私有财产之后才知道,有操不完的心,担不尽的忧:一会儿担心顽皮的孩子们玩火引燃山林,一会儿惦记有人盗伐树木……
不是患得,就是患失,没完没了,无尽无休,每天晚上,陈亚仙都要惊醒好几回……
也就是从那时起,那简单而充实的满足,那无拘无束的欢乐,都成了远去的梦绪,再也找不回来了。
陈亚仙的眼角渗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六祖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也想笑,但笑得很酸楚,很伤感,不知不觉长叹了一声。
六祖关切地问道:“陈施主为何叹气?”
陈亚仙说:“老夫早就听人说:腰缠金银万贯,一日不过吃三餐;纵有广厦千间,睡觉只占三尺宽。可我一直没有醒悟,没有看破,更舍不得放下。现在看来,我这曹溪最大的财主,还不如你一个两手空空的出家人安乐。”
六祖笑道:“陈施主用自己的才能积累起万贯家产,本身并没有错,关键是拥有的方式、使用的方法。”
说着,六祖从沙地上捧起一捧细沙,将一部分倒在陈亚仙手里,让他紧紧攥住。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