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看了看手机,清隽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记错时间了,三点才开始呢。”
他外形条件一向优越,谢知意看着他,有些失神。
接手陆氏后,陆灼逐渐从少年向成熟男人过渡,如今他再次穿上那身白色的戏服,她才惊觉——他好像从没变过,一直都是那个让她曾经心动不已的少年。
“没关系。”她眼睛弯如半月,带着莹莹的光芒,嗓音温柔,“就当我让多看看大学时期的陆灼。”
“咦?是陆灼学长和他女朋友吗?”一个女孩的声音突兀地在剧院响起,惊喜和诧异交织着。
谢知意和陆灼同时看过去,是一个同样是“白清”打扮的少女,身边“许陆”装扮的男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郎才女貌,看起来格外的登对,一如当年的他们。
“是的吧,我在话剧社看过他们的剧照。”男孩目光落在女孩的侧脸,温声说道。
谢知意有些意外,偏头低声和陆灼说道,“剧照里的白清,应该是白清欢的脸才对吧,虽然壳子里的灵魂确实是我。”
陆灼不置可否,神秘地笑了一下。
“学长!学姐!”女孩挥着手像他们奔过来,眼睛冒着星星。
男孩跟在身后,无奈地喊:“你慢一点,别摔着了!”
女孩跑到他们前座,小狗似的趴在座位上盯着两人,“我好喜欢你们俩,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不等两人回答,她从包包里掏出一本书翻了翻,从中间抽出一张夹着的照片,又掏出一支笔,递给两人,眼中闪着期待耳朵光芒。
这......很难拒绝啊。
谢知意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太好意思地接过照片,是当初她和陆灼的合照。
定睛一看,她目光瞬间滞凝——照片上的“白清”,不是白清欢的脸,分明是她的。
在她的身旁,印着小小的字:xxxx届舞蹈系17班谢知意。
“你......确定没拿错照片?”她有些惊愕地问道。
“没啊,这不就是学长和学姐吗?”女孩有些迷茫,挠了挠头,“学姐那一届毕业后,学校一直流传着学姐的传说呢,我们从加入话剧社,照片就是这个啊。”
谢知意心中震颤,她唯一能想到的是陆灼......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他在刻意保留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将她和真正的白清欢区别开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扭头看向陆灼,却见他正温和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女孩拿到签名后,便雀跃地离开。
“你怎么做到的啊?”谢知意忍不住问陆灼。
陆灼扬了扬唇,“钞能力。”
整个剧院都是他捐钱重修的,改个资料和照片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反正当初和她同届的学生已经毕业,网上的照片全让他删了,恰好穿书局送了她的模型过来,索性就将学校保留她的资料照着她的模样全换了,重新为她建档存档。
陆氏将网上关于她的消息和言论管控得很严格,与“谢知意”有关的任何信息几乎都是查不到,也发不出去,这就是资本的恐怖之处。
加上她和白清欢本就是同一类型的长相,一开始学校或许有人会质疑,久而久之,那些质疑的人只会怀疑自己是否记错她的模样,潜移默化中改变别人的印象。
后面入学的学弟学妹们看到的照片以及视频里的脸,都是经过他改造后的模样,自然不会将白清欢和谢知意混为一谈。
从此,在帝都大学的资料中,白清欢是白清欢,谢知意是谢知意,两不相干。
听了他的解释后,谢知意看了他许久,倏地掉下眼泪。
在她幼时,父母各自再婚,她被丢给年迈的爷爷养大,爷爷岁时常嫌弃她是个女孩,却也没将她抛弃,像养了个小猫小狗似的,给她一口饭吃,勉强将她拉扯大。
爷爷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鲜少和她交流,逢年过节,他都会去父亲那边,留下她一人在家。
高中毕业那年爷爷脑溢血去世,这世上唯一一个会给她饭吃的人也没了,父母双方都生怕她找上门去,她自是懂得。
好在父母自知理亏,将爷爷的小房子给了她,她在四处奔波兼职后还有个栖息之地,不至于流落街头。
从小到大,她的记忆里只有无尽的孤独,是过年时万家灯火通明唯独她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是每天都在操心放学去哪里兼职能让自己吃饱穿暖、把书念完......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感受到被爱的滋味,往年那些从没在意过的委屈,在这一刻如压抑已久的火山,尽数喷薄了出来。
“阿灼......”她鼻酸得厉害,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爱我。
头一次见她哭得这么凶,陆灼呼吸一窒,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谢、谢什么?怎么哭了......别哭啊......”
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哭得他的心也揪着疼,索性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像是两个在深海中抱着浮木漂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