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溪做好香喷喷的饭菜,今晚留了桂花嫂和汪家小媳妇儿游兰妹一起吃饭。桂花嫂和席家要熟悉一些,吃得眉开眼笑,游兰妹忐忑地低垂着脑袋默默扒饭,连菜都很少夹。
池溪提醒道:“别只吃饭,下点菜。”
游兰妹慌张地点头,低垂着脑袋很小声地说:“谢……谢谢。”
她向来胆子小,十三岁便死了爹,她娘养不了几个孩子,便将她送到了汪家做媳妇儿,她的婆婆是个刻薄的,虽比不上苏秀英能作妖,但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泼妇。
啥活都让她干不说,还对她非打即骂。
她好不容易得了席家给的这份工 ,跟婆婆相处的时间少了,挨打挨骂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但每次一拿到工钱,就会被婆婆收刮干净。
可婆婆贪心不足,非要问她孵化鸡鸭鹅苗的法子,她若是不说就会挨打。
她扛不住便说了。
今日……她亲眼看着陈秀芳因为透露了秘密而被赶出席家,席家手上还捏着凭证,若是想追究,随时可以送她去县衙见官。
除了穷凶极恶之徒,没有哪个老百姓不怕官,她一个怯懦的小女子,早就被吓得浑身发抖。
“你身体不舒服?”
池溪察觉到游兰妹的不对劲,关切道:“你若是不舒服,便让你歇息两天,可不能硬抗。”
“不是,我没有不舒服……”
游兰妹慌乱摇头,控制不住的眼泪就掉进了碗里,桂花嫂哎呦呦地问:“丫头,你哭啥?这没人打你没人骂你的,好好吃着饭呢你咋就哭了?”
游兰妹心里既愧疚又委屈,更多的是害怕,她手里的碗滑落在桌上,她当即跪下了,给池溪和田翠荷磕头,哭得伤心欲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婆婆非要我告诉她孵蛋的诀窍,我若不说,她便要打死我,我实在受不住了。求你们别带我去见官,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我……”
她哭得发不出声音,想要告饶,又深知自己有错在先。
池溪的脸绷紧了,她拧着眉头搀扶游兰妹:“有什么话,你站起来好好说,跪着做甚?”
游兰妹摇头,泪光闪闪,哽咽道:“池溪,是我对不住你们在先,不求你们原谅,只求你们不要将我送官,我家浩儿还小,不能没有娘。”
“你起来,有话好好说。”
池溪不习惯被人跪着,想将瘫软成一滩的游兰妹拉起来,但她力气不大,游兰妹又是往下坠的,她压根拉不起来。
桂花嫂把碗筷一放,走过来拉住游兰妹的一只胳膊,没费多大劲便将人给拽起来了。
她拧着眉头,愤愤不平道:“你们都是咋回事?他们家对你们不好吗?工钱一个铜板都不少你们的,每回过节都要给你们两斤米,有时候还给一块肉让你们带回家去吃,当初那些话是谈好写了凭证的,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嘴巴就没个把门?”
游兰妹呜呜地哭,伤心欲绝地控诉:“我知道我不该说,但我不说,我婆婆便要打死我!”
她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了痕迹斑驳的手臂。
新伤加旧伤,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除了席大壮及时偏开头没看她的手臂之外,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游兰妹从来不敢将这些话说给别人听,今日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痛苦道:“这段时日,因为我在这里做工,赚了工钱,她打我打得少了许多,但贪心不足,逼问我孵蛋一事,我不说便打我。我快要被打死了,我……我真的不想死,我怕疼,我也怕死!”
她说完这些话,也知道自己没机会在席家干活了。
若是没了这份活,没了工钱,只怕是也少不了几顿打。她越想越绝望,若非还有一儿一女尚且年幼,她真恨不得去跳河算了,死了之后一了百了。
池溪轻叹了一声,从衣兜里掏出手帕,轻轻地给她擦泪,低声安慰道:“这件事,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任何事,都没有生命重要,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做出保命的选择并不算错。”
游兰妹像是出现了幻听,不可置信地抬眸望着池溪,瞪大眼睛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觉得你在被打得快死的时候说出孵蛋诀窍这件事是错。”
池溪很认真地说:“错的是那个贪心不足,打骂逼迫你的人。你只是在危难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并不算错。”
游兰妹“哇”的一声,猛地扑到池溪的怀中,紧抱着她崩溃大哭。
池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默不作声地等她哭够了,这才低声说:“人若不自立,别人说得再多也帮不了你。”
游兰妹迷茫地抬起红彤彤的眼望向池溪,声音沙哑地问:“那我该如何做?”
“看你想不想改变现状。”
池溪认真道:“你婆婆再如何凶悍,你到底是年轻人,她打你,你便傻傻地让她打吗?若是受不住,和离便是,总比提心吊胆怕自己被打死强。”
“和离?”
游兰妹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急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家浩儿和暖暖还小,他们不能没有亲娘,浩儿还好,家里宠着,可是我的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