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见过,不止见过,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
但辰阳她可没去过。
她见没见过薛彻,跟她在不在辰阳有什么关系。
她是没去过辰阳,薛彻倒是曾经去过辰阳一年,后来娶了嫂嫂就调任回京了。
不过,煦和姑娘的娘家,不正是在辰阳吗?
陆怀远似乎不是第一次问这句话了。
薛朝暮恍然顿悟,合着陆怀远以为她一直查薛家的案子,是为了薛彻?
他以为她在辰阳遇到过薛彻,对薛彻芳心暗许?
那可是她亲哥!
薛朝暮又气又笑:“当然没见过,我在家的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见得到外男?”
她这话可没瞎说,她这十几年里见得最多的男人就是亲哥薛彻,除去在宫宴上会遇到一些世家子弟,几乎没什么人见过她。
薛彻是个好哥哥,一直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她却总是不给哥哥省心的,逮着机会就往外跑,有时候还会拐带走薛道安,气得薛彻在祠堂里暴跳如雷。
“哦。”陆怀远闷闷地应了一声。
雨后月明,零零散散的碎星子铺缀在蔚蓝的天穹。
“明天要做些什么?”
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怀远问的是再平常不过的稀松小事。
薛朝暮耳根却烫得厉害。
陆怀远的气息就抵在她耳边,心里像是有又轻又软的羽毛在拨弄,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明天要去一趟薛府,石头定是薛家的人放在清池边的,与其我们束手束脚地查,不如交给四姑娘。”
“她未必会帮我们。”
发红的耳垂和一本正经的姑娘生成截然不同的对比,羞赧的是她,强装镇定的也是她。
陆怀远嘴角压着笑意,若无其事地偏过头。
“她会的。”薛朝暮还不知道某些人的小心思,耳根在夜风中逐渐凉下来,如释重负道,“她和薛二姑娘一起长大,亲近要好,二姑娘死因有疑,她不会袖手旁观。”
陆怀远闻言却道:“你对薛家的事情似乎很了解?”
“我是听别人说的,凑巧知道。”
“那是挺巧的。”陆怀远又凑回来,在她耳畔低声道,“我怎么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巧的事?”
薛朝暮就是再不开窍也能意识到,陆怀远分明是故意凑上来的。
就像那次在宫宴上一样,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笑得她心焦意燥。
虽说她现在对他的误解消除了,但她如今的身份是他嫂嫂。
且不说她心意如何,但是这道鸿沟,陆怀远就跨不过去。
她没办法名正言顺地留在陆怀远身边,更不可能在案子查明白之后,还和陆省做一对徒有虚名的夫妻。
她或是回辰阳,或是回薛家,但她和陆怀远,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既然根本就不会有结果,这段错过的情缘还不如就此放手。
薛朝暮在这须臾间,心里已经想出了许多断情绝义的狠心话。
但她稍微一偏头,就正看到陆怀远那肿起的半边脸。
薛朝暮皱皱眉,抬手拢紧自己的衣领,想好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出口:“那是你运气不好。”
屋檐上缩着的区明在冷风中打了个寒噤,他神色古怪地捂着自己的屁股,戳着云销的后背:“从前也没看公子和大夫人这么熟啊。”
云销往旁边挪了些,目光时而落在街道上两人身上,时而眺望向远方:“不是咱们该管的事儿,公子不是让你休息吗?”
区明趴在屋檐上,郁闷道:“你板子打得也太狠了,夹带私仇了吧?还好公子给的药好用,我又不是下不了床,不跟在公子身边我不心安——你看什么呢?”
云销立刻收回目光,看着月光在街上两人肩头摇晃出碎影:“看公子呢。”
区明还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想到点什么,枕着手臂悠悠道:“不用看,就这速度,再有半个时辰,也回不了府。最近怎么不见华阳了?她肯定还记着上次的仇呢,真怕她哪天突然出来捅我一刀。”
云销神色微变,他侧过身,避开区明眺望远处的屋脊,不正有一个红衣姑娘在风口里撑膝坐着,她手边歪着几个小酒坛,那张英气的面容上,看上去心事重重。
薛朝暮手指勾绕着衣角:“华阳啊,她最近心情不好,不爱出门。”
陆怀远低头看一眼自己袖边的手:“还是为着杨野?”
“谁知道呢。”衣料湿湿滑滑缠绕在指尖,薛朝暮道,“我问她,她也不肯说,或许是府里太闷了,等去了辰阳散散心,或许好些。”
陆怀远的宽袖被绕了个结,那调皮的指还浑然不知,说话间就要继续往他袖子里探。
陆怀远回头望了一眼屋檐,趁没人注意他,悄悄把手藏进袖子里。
“那明天薛府我陪你去。”他道。
“好啊,那——”
薛朝暮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手指猛地蜷缩起来,像是触碰到了一块灼烫的温玉。
两个人宽大的衣袖随风交织在一起,影子歪在他们脚边,就像是陆怀远从身后环住她,在她耳畔轻声呢喃着。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