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就在瓦窑里将就一晚上,已经快到中秋,晚上已经有点凉,荆红妆夹在陆垣和陈小妹中间,倒是暖和,就把宁泽远塞给她的两件衣服给他们两个一人披一件。
第二天醒来,三个人在瓦窑后的池塘里简单清洗一下,就又往街上来。
县城不大,只有交叉的两条街,繁华的东西街走一趟,用不了一个小时。
荆红妆也不急着回去,先去副食品商店外的早点摊子买了几个窝头,就着热乎乎的糊糊喝了,进店里晃一圈,又拉着两个人进了供销社。
陆垣见她沿着柜台一点一点认真看过去,像是要挑什么东西,凑过去低声说:“这里不卖刀,得去杂货店。”
荆红妆“噗”的一声笑出来,横他一眼,轻笑说,“我不杀人。”见柜台角落摆着几块香皂,指着说,“同志,给我看看这个。”
售货员见三个人都穿的破旧,荆红妆还背着个背篓,显然是村里出来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用鼻孔看着她说:“胰子三毛钱,不买别看。”
陈小妹睁大眼睛,扯扯她的衣服说:“嫂子,这也太贵了。”
荆红妆却不在意,笑笑的说:“嗯,不但贵,东西还不好,要不然为什么放在角落?就因为没人买。”
“农村人,没见识!”售货员撇嘴,“这东西还不好,还什么东西好?我们每次进货都卖不少呢,只是剩这几块而已。”
“是吗?”荆红妆笑,摇头说,“这样的,我猜是怎么搓都不起泡,味道还难闻,不值三毛钱,才没有人买。”
“你怎么知道?”售货员瞪大眼睛,“你又没买。”
荆红妆撇撇嘴说:“我不用买,看看就知道了。”说完拉着陆垣就要走。
她说话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对她的话听的很仔细,见她要走,叫住她说:“小姑娘,你是哪里的,怎么知道这胰子不好?”
荆红妆没理他前一句,只是指指香皂说:“看它两头露出来的颜色就知道,太暗了,没有光泽,必定是个死疙瘩,不起沫,洗手都洗不干净。”
现在香皂的包装,只是一块纸裹一圈,看不到全貌,却能看到两端。
中年男人听她说的一句不差,立刻问:“那你知道哪里能进到好的?”
荆红妆想想,摇头说:“没有!”
售货员沉了脸说:“看你就是来捣乱的。”
中年男人也是微微错愕,笑说:“小姑娘说的头头是道,原来是开玩笑。”
荆红妆见他脾气倒好,和售货员形成很大反差,微笑说:“你想要,过几天我来找你,给你看好的。”
“好!”中年男人点头说,“我姓蔡,是这供销社的书记,你上午来都能找到我。”
荆红妆记下,点头说:“我叫荆红妆,上南坡的,再过几天,我一定来找你!”说完挥挥手,拉着陆垣和陈小妹走了。
出了供销社,陈小妹才吁一口气,吐吐舌头说:“嫂子,你怎么这么大胆,那些人也敢惹。”
“那些人怎么了?”荆红妆睁大眼睛。
陈小妹说:“他们是城里人,还有,你没听到,那个男的是书记呢。”
荆红妆笑起来,摇头说:“城里人怎么了?城里人也是人,陆垣也是城里人。那个人是书记,可是他是管货的,管他们站上自己人的,又管不到我们。”
这话倒说的是!
陆垣向她深望一眼,笑笑没有接话。
农村人,对城里人天生有一些敬畏,就连对他也一样。
当初他下放到石门沟,就因为一个城里人的身份,村子里的人一边怀着仰望的心态,另一边又是对他一万个瞧不起。
城里人怎么了?城里人还不是被打到农村去,和他们一样?
可另一边,见到他都要仰头挺胸,生怕在他面前显的气短。
微妙的自卑心理。
可是,这个丫头完全不一样,当初听说他是城里人,只有一瞬间的讶异,之后查过他的出身,却是毫不掩饰的开心,没有仰望,也没有瞧不起,该损就损,该调戏就调戏,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他也不明白,他说的很清楚,陆家已经败了,还担了罪名,一家子人都生死不明,村子里的人都怕被他连累,所以没人敢嫁他,她有什么好开心的?
可她就是毫不在意。
这丫头真是奇怪!
这一刻的陆垣,和上南坡的人一个心里,想不通,就随便归结一个理由。
上南坡的人觉得荆红妆的改变,都是他惯的,他把荆红妆难解的地方,都归结为这丫头本来就奇怪。
只有陈小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脸受教的样子,连连点头。
荆红妆仍然不急着回去,拉着两个人逛了商店,又去了杂货辅,虽然没买刀,但看到有五六寸长的大铁钉买了几个。
陆垣瞧着头皮发麻,一出杂货辅就问:“红妆,你买这个干什么?”
荆红妆给了陈小妹一个,低声说:“身上带刀太累赘,也太显眼,这个好,找根绳系在衣服里,随时防身用。”
陆垣:“!”
好吧,放着赵松那样的人在附近,是该防着点。
心里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