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点着浓郁的熏香,从入门开始,女子的衣裙,男子的腰带、外袍扔的到处都是。
合拢的床幔里,是男女交叠的身影。
拔步床“吱吱呀呀”经久不绝。
……
半个时辰后。
一个素白的手颤抖着掀开了床幔。
苏暮雪用亵衣捂着前胸,踉跄着下了床。她浑身赤裸,背上、胳膊上、腿上全是青紫痕迹,就连嘴都肿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人毒打了一顿呢。
她脸颊带泪,愤恨的瞪了一眼昏迷过去的太子,忍着浑身不适,将地上的衣裙一件件捡起穿上。
然后,走到香炉旁,将灰烬倒在墙角,又换了一角香。
这才拉开暖阁,走了出去。
清澜郡主就等在不远处,见苏暮雪出来,急忙跑了过来:“你怎么样?”
苏暮雪一句话没说,眼泪先掉了下来。
“太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京中多少官吏庶女都被他糟蹋了。他吃干抹净,翻脸不认账,谁也拿他没办法。可你是苏家嫡女啊,竟也遭了他的毒手。
没了清白,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心疼的握住苏暮雪的手,是真心实意的心疼苏暮雪。
苏暮雪道:“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又能如何。事情败露,大不了找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同是女子,清澜郡主自然能感同身受。
她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你那庶妹不是在宫里吗?她处处抢你风头,不如……”
剩下的话,苏暮雪自然都懂。
她向来是以退为进,拿清澜郡主当枪使。
这次依旧如此。
“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看见你那庶妹就来气,正好给她个教训。”清澜郡主压低声音道,“你被太子叫去后,我就知道事情不妙。早帮你打听了那丫头的去向。此刻,她正与苏长陵在偏殿休息,你只需把苏长陵引开。剩下的交给我。”
这世上,在没有比清澜郡主更好用的棋子了。
她只用暗示一下,清澜郡主就把后面的事儿全做了。
苏暮雪一副左右为难,无奈妥协的样子。
慢吞吞道:“那……那好吧。”
偏殿。
苏长陵喂了苏卿颜解酒药,照顾她睡下。
苏卿颜不知是酒后燥热,还是本来睡觉就不老实。
不断的踢被子,扯杯子,压根盖不住。
嘴里还嘟嘟囔囔:“我要吃汉堡,我要喝奶茶……我想打王者……”
苏长陵无奈摇头。
还没成亲,就体会到了当爹的崩溃。
他只好打起扇子,不断苏卿颜扇着,苏卿颜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
苏长陵心里有些感慨。
他们年纪差得多,他又不常在家,所以,对这个妹妹印象并不深。
只记得有一年中秋。
一家人在院中吃饭赏月,下人提溜来一个乞丐似的小娃娃,说她去灶房偷东西,打翻了夫人的燕窝。
那时候,她大约五岁吧,又瘦又小又脏,像个灰老鼠。
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不出样貌,也瞧不出男女。
姜氏打她手板,她连哭也不敢哭。
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努力的憋着。
苏子晟嫌弃道:“你饿死鬼投胎啊,天天就知道吃。小小年纪手脚就这么不干净,若人家知道你是苏家小姐,以后谁敢跟咱们家人交往。打板子哪够,不如饿她三天。”
苏暮雪赶紧求情:“四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爹、娘,你们就再饶她一次吧。”
结果,那次她被罚的更重。
打板子、罚跪、饿了三天。
她没辩解,没哀求,逆来顺受。
当时他也觉得她欠教训,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必须要把这臭毛病给扳正了。
可如今想来,一家人都锦衣华服,绫罗绸缎,偏她一个四小姐寒碜的不像话。
众人美味佳肴,相谈甚欢,唯她卑微隐忍,还要上灶房里偷东西。
她虽是庶出,却比寻常人家的姑娘还要艰难。
若非家中变故,他竟不知她已经长大了。
长成了倔强不屈,任性妄为的模样。
苏长陵看着睡容恬静的小姑娘,眼中有心疼、有愧疚,也有欣慰。
这样的她,很好。
“吱——”
这时,偏殿门被推开,一个略带委屈的声音传了过来,“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