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床上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嘤咛。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正在桌前打盹儿的小丫头听见了声音,欣喜地跑过来瞧。
江晏宁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无比熟悉的雕花床。
又往床边一看,这不是自己的丫鬟束珠吗?
可是束珠跟随自己进宫到被人下毒去世,已经二十了……眼前的束珠分明才十五的年纪!
“……束珠?”江晏宁开口问道,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是我!小姐,你怎的不认识我了?”
江晏宁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了手,盯着瞧了一会,脸上的表情来回变幻。
这……这分明不是她二十岁的手!
江晏宁掀开被子赤足跳下床,往梳妆台跑去。
丹凤眼,柳叶眉,这分明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
这是……这是她十七岁的面容!难道自己又回到了十七岁?!
“束珠……今昔是何年?”江晏宁猛地转头盯着不知所措的束珠,开口问道。
束珠不明所以,但还是回道,“小姐,你糊涂了?昨日刚来了圣旨宣你入宫啊!陈公公方来宣旨,茶水都未喝上一口,你便晕了,大夫人还说您是上赶着做妾,这才欢喜晕了。”
江晏宁皱了皱眉,宣旨入宫伴驾,便是十七那年,可当时她明明未曾晕过去。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女子声音,语带嘲讽,“呦,晏宁醒了?”
江晏宁心下叹息,这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呢,这厢找麻烦的就上门了。
束珠神色慌张,对着来人行礼,“夫人。”
永安候府江大夫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了,身后还跟着江晏宁的亲娘,阮姨娘。
阮姨娘担忧的目光瞧着自己女儿,却不敢多说一句。
“二丫头这是有了靠山了,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竟也不知道行礼。”江大夫人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听在江晏宁耳中只觉得无比刺耳。
明明是家族决定要将她送进宫,以巩固江瑾瑶的地位,大夫人还偏来嘲讽她。
这个气,上辈子她咽了,这辈子她不咽!
冷冷地打量了一眼江大夫人,江晏宁这才开口,“大夫人,今时不同往日,宫里既宣了旨,我便是圣上的人,皇家妾也是皇家人,我这礼,怕您是受不起!”
她前世做了那么久的婕妤,自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度,这气势竟是压过了大夫人。
大夫人银牙都咬碎了,这小贱蹄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竟敢顶撞她了?
果然跟她那个狐媚子娘一样,不是个安分的!她就不同意让这小贱蹄子进宫,谁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偏生老太太说小妖精是个老实的,又说自己女儿肚子不争气,莽足了劲儿要让她去。
越想越生气,又要说些什么,身后的嬷嬷却扯了扯她衣角,夫人真是气糊涂了,今时不同往日,可不能再随意折辱江晏宁了。
江大夫人忍了又忍,这才忍下来,既不能羞辱江晏宁,她在这就没什么意思了,冷哼一声,朝着阮姨娘道,“且去再说说话吧。”
指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江大夫人阴恻恻地想着。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江晏宁母女,阮姨娘这才上前将她好生打量了一番,眉头一皱就要落下泪来。
江晏宁瞧着母亲的样子就头疼,就是母亲这般软弱的性子,事事教她要忍,这才使得上辈子她活得谨小慎微,丝毫不敢越矩。
皇上多次要给她提位份,她压了下来,若是皇上多在她殿中留宿,她也主动劝着皇上离开,什么衣着打扮一律按着最寻常的来,生怕惹了眼招来祸端。
她都退让至此了,偏生那些人还不肯放过她!
心下叹了口气,江晏宁开口道,“娘,我此番入宫,定会照顾好自己,你莫要担心。”
阮姨娘点点头,她自己的女儿她知道,最是乖巧,“我知你是个聪慧的,但你这脾气不好,我从小到大便教你忍,像是方才顶撞大夫人这类的话可不能再说了,凡事忍着点就是了,娘不求你挣什么……”
“娘。”阮姨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江晏宁打断了。
阮姨娘下意识止住了话头,抬眼看向女儿,却望见一双深邃地看不见底的眸子。
江晏宁缓缓说道,“娘,您的出身分明不比大夫人差,当初若不是您退让,指不定谁是正头娘子,您为什么非得如此伏低做小,倘若说夫人是个和善的也就算了,可这么些年我们母女在她底下吃了多少苦?”
阮姨娘听着女儿的控诉,一愣,“你这是在怪我?”
江晏宁头越发疼了,“娘,一味的软弱忍让换来的不是安宁,更可能是变本加厉的欺辱,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我想想。”
若是母亲强势,她或许根本就不必进宫,自己母亲明明也是出身名门,亲爹是太师,辅佐过曾经的太子,当今天子。
可母亲偏生生了这么个软弱执拗的性子,高贵的出身,却甘愿来与人做妾,就为了她那薄情的父亲!
江晏宁一度恨铁不成钢,却因着生身母亲,也就没说什么,但此番她遭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