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他没有办法,只好跑去找父皇。
父皇宿在荣华宫。
为了母后,他放下尊严,折断脊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然而,任凭他磕破了头,也没人肯帮忙通传。
那时候的他深刻地领悟了一个道理:
想要什么,靠等靠求是没有用的。
至于母后口中的爱,那更是毒药,沾染不得。
否则,就会像母后那样,每天郁郁寡欢,伤心伤身。
风,越刮越猛。
雨,越下越大。
他跪在荣华宫门口,浑身上下早已淋成落汤鸡,却换不回荣华宫奴仆们的一丝动容。
一道闪电乍然劈下,将他边上的一棵梧桐树劈成两半。
树冠轰然倒地。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成了那棵树。
他不敢再继续跪下去了,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跑,在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中飞奔。
他想去慈宁宫求皇祖母,可江南水患,皇祖母远赴江南赈灾去了。
怎么办?
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他猛地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
母后......
他急忙朝坤宁宫奔去。
一到门口,他便听到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母后——”
“母后你不要吓姝儿,姝儿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求求你不要吐血了好不好,姝儿害怕。”
“哥哥去求父皇了,父皇马上就会回来看你了,你不是说要美美地见父皇吗?吐血就不美了......”
......
他双腿不停地颤抖,仿佛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
听到脚步声,姝儿抬头看向他,然后又看了看他身后,嘶哑着声音问道:“哥,父皇呢?”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动了动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母后抬起头来。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衣,嘴角鲜血淋漓,脖子上也全都是血。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母后身上的红衣,就是用她的鲜血染成的。
“母后,儿臣去请御医。”
说完,他转身想走。
“回来!”
母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不知道是在喊他,还是在喊父皇。
但他知道,父皇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所以,他不能走。
他转身回到母后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低声哀求:
“母后,回寝殿去好不好?让姝儿喂你喝点暖粥,儿臣去请御医,你要赶快好起来,就算没有父皇,我们一家三口也可以过得很好。”
姝儿也急忙流着泪表态:
“母后,姝儿以后不爬树掏鸟蛋了,也不去池塘里采菱了,姝儿哪都不去,就陪着母后,母后再也不会孤单了。”
母后满脸是泪。
她伸手摸了摸姝儿的脑袋,一脸愧疚。
然后她又看向他,低声道:
“宸儿,母后已是灯尽油枯,这一生,最对不起的,是你们兄妹俩。母后走后,姝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可以,母后希望,等你父皇百年之后,能与我合葬......”
合葬二字说完,母后脑袋一歪,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姝儿吓坏了,拼命地喊母后。
然而,任凭她喊破喉咙,母后也没再睁开双眼。
那一晚,七岁的姝儿,为母后梳妆打扮,而他,则将红艳艳喜气洋洋的坤宁宫,换成一片白色。
原以为,母后一死,父皇或多或少会有一点愧疚之心。
可是没有。
因为不爱。
向不爱的人索爱,无异于是缘木求鱼,飞蛾扑火。
那一晚,十岁的他封闭了自己的心,断情绝爱。
那一晚,七岁的姝儿喊破了喉咙,哭肿了嗓子。
自那以后,她成了哑巴。
仿佛,只要她成了哑巴,时间就能一直停留在那一晚,母后也能一直陪着他们。
可岁月匆匆,时光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绝望而停止运转。
转眼便是十年。
十年来,他努力让自己变强,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完成母后遗愿。
因为他深知,靠等靠求是没有用的。
想要让父皇和母后合葬,除非,他能登上那九五之尊。
否则一切都是空想。
母后死后,他紧急转移了母后的嫁妆。
十年来,他努力经营,早已是天启首富。
但他隐在幕后,没人知道他早已富可敌国。
可这还远远不够。
他投身军营,努力杀敌,培植各方势力......
原本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
然而,他高估了敌人的良知。
万万没想到,继后和柳贵妃为了铲除他,竟不惜卖国。
狼烟四起,战旗猎猎,血染山河,尸横遍野。
铜陵关一役,他损失惨重,还差点丢了性命。
想起惨死的阮玉川一家,他浑身上下热血翻滚,疯狂地涌向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