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接回来之后，我的牙更疼了。
赶紧拿了湿毛巾，叠成块状捂在脸上。
“妈妈，你的牙还没好？”小帅看了看我，“赶紧去医院嘛，”
“下午明明好一点了，不知道为什么又疼起来了。”
我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我能跟孩子说没钱吗？不能。
赶紧又在网上查了一下，根据症状，又说不是什么牙周炎，也不是牙龈炎，而是牙髓炎。
我自己都整不明白了。看来，还是要去医院看一看才好。
四年多以前，第一颗牙齿开始坏的时候，就应该积极配合治疗，管他花多少钱呢；
现在好了，已经坏了两颗牙了。
整张脸又疼了起来，撕扯一样，感觉自己正在接受酷刑。
小帅跟往常一样，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写作业，而是玩手机。
我则打开了电脑。
回到家的时间一般是四点半，今天稍微晚一点，来到家已经四点四十五了。
都是五点开始做饭，因为他放学之后也会有点饿了。
本来还挺好，我写我的书，他玩他的手机，相安无事。
可是，我的牙齿实在是太疼了，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孩子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握紧拳头使劲砸向桌子，连着砸了好几拳，手都疼了。
眼泪冲了出来，我开始哭了起来，一边叫一边哭。
“妈妈，你怎么了，要不要马上去医院。”
我不想说话，只想哭。
孩子赶紧拿纸巾给我擦眼泪。
“昨天还是前天，我就让你去医院，你就是不听，现在不是更疼了吗？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把我曾经教育他的话又用到了我身上。
“好了，好了，你写作业吧，写作业吧，”
我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小帅只是看着我，还是不舍得关掉手机。
我闭上嘴，开始咬着牙默默流泪。
小帅看我不怎么关注他了，又开始低头玩手机。
“把手机关上，关上，你能不能听话？”
不知道是因为太疼了，还是手机里的声音太吵了，我突然暴怒，朝着小帅喊了起来。
“行行行，听你的，不玩了，不玩了，我去写作业。”
他看我真的生气了，赶紧把手机给关了，站起身来走到沙发上，从书包里往外拿作业。
疼痛已经无法缓解了，而且越来越疼，我实在是无法忍受，站起来在客厅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最后，停留在镜子面前嚎啕大哭。
小帅吓坏了，赶紧放下作业，走到我面前。
“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要不我们去医院吧，我带你去医院。”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小帅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不知道是担心我，还是被我的暴怒给吓坏了。
我也不理他，只顾自己大哭起来。
其实，我很明白，我不光为我自己的疼痛哭，也为自己没有钱而哭。
长时间以来，我告诉自己，尽量不要在孩子面前哭，一定不要让孩子看见我掉眼泪。
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站在镜子面前，我放声大哭。
牙疼，脸疼，头疼，耳朵疼，整个人都快无法支撑了。
我快速在脑海中盘算着还有多少钱。
算上言哥给我的一万块钱，再加上我手里赎回的基金，差不多有一万四千多。
这会儿才真正感受到，不是下面的那颗牙齿疼，而是上边的一颗牙。
这么一来，实际上就是三颗牙坏掉了。
如果都做根管治疗的话，不知道三万块钱够不够。
天呐！竟然要那么多钱。
我哭的声音更大了。
“妈妈，你别哭了，很疼是不是，去医院，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孩子吓坏了，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自己也开始哭了起来。
“那你的作业怎么办？明天还要上学。”
我哽咽着问小帅。
“作业不写了，明天请假，不上学了。”他掷地有声地说。
我把他搂在怀里，哭到停不下来。
别看我平常总骂他不写作业，他有时候也对我的暴脾气很不满意，但是现在，我牙疼到大哭，孩子还是挺懂事的。
我很感动，这时候我突然就想，人还是应该有个孩子。
不管这个孩子多大，他都知道心疼你，起码在你哭的时候，知道给你擦眼泪，在你牙疼的时候，知道给你递毛巾。
言哥不在家，我不知道他如果在家会怎么样，或许也会带我去医院吧。
记得很久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新闻，说是一个女的，出去吃饭，点了皮蛋瘦肉粥，因为粥里没有肉而放声大哭。
有人说她不是在哭粥里没有肉，而是在哭自己到了这个年龄还在为了十几块钱跟人斤斤计较。
我此时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我哭的不光是牙疼，还有对生活的无奈，还有没钱看病的尴尬。
可是，已经没有办法再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