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失业了,暂时住在出租屋里。
他不好意思给我打电话,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失业有一段时间了。
“来家里吃饭吧!”我向他发出邀请。
他这个人的脾气我是知道的,爱面子,即便是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也不想做个失败者。
先前在景山市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每次工作不如意的时候,他就会去找朋友喝酒,或者是一个人喝闷酒,心里话也不想说。
或许,这已经成了大多数人的现状,谁不希望光鲜亮丽地站在别人面前?
明理跟我一样,跟我爸也一样,是个要面子的人。
这跟我们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是分不开的。
那七年的“好日子”,不仅改变了我爸,也改变了我跟明理;唯独没有改变我妈。
这样看来,我妈还是个比较明智的人。
就是因为我妈在十五岁的时候没了父亲,又在刚结婚的时候没了母亲,感受到了世间冷暖,因此才变得无比理智。
要想改变一个人,说教是没有用的,撞南墙才有用。撞了南墙的人,才知道有多痛。
我爸已经感受到了这种痛苦,但是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他已经有六十岁了;即便想努力工作,体力上也已经跟不上了;
当我爸终于明白——或者说不得不被生活追赶着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退路了。
他想像很多年以前那样,靠着熬时间来挣钱,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
明理三十几岁,大概也已经悟出了这个道理。
那些年他为虚荣,为面子所做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用高消费来粉饰自己的生活,什么都要买好的,
手机、手表、衣服、鞋子、甚至是在抽烟、喝酒上也开始追求极致;
在交朋友上更是大方,经常呼朋唤友——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我爸。
明理说过这样一句话:咱爸不也是这样吗?
是的,孩子真的是有样学样。
我们在矿区生活的时候,我爸总是呼朋唤友,家里经常热闹非凡,欢声笑语。
这一切都给未成年的我和明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跟我爸学会了在美食上的享受;
弟弟明理跟我爸学会了在生活上的享受——全方位的生活。
从不上学的时候开始,明理就开始打扮自己:
风衣、墨镜、皮鞋,四处交朋友,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本领。
现在回头看来,这算什么本领?
关键是,那些所谓的朋友都只是在有吃有喝的时候才会跟你成为朋友。
明理所有的收入基本全用在了交朋友上面。
这也让他度过了很长一段“快乐”的时光。
这种快乐是建立在金钱上面的。
朋友跟他在一起都很开心,甚至觉得有面子,
因为明理喜欢买单,后期更是变成了“穷大方”、“傻大方”,而且不自知。
这一点真的是像极了我爸。
不一样的是,我爸醒悟了,或者不得不醒悟;
但是明理并没有醒悟,只是在没钱的时候悄悄躲起来。
表面上看来,明理是阳光的,是善于交际的,
其实只有我知道,他并不善于交际,甚至有些内向,
那些所谓的朋友,不过是弥补了的虚荣心。
随着年龄的增长,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明理可以说是越走越远。
学历不高,工作也不怎么样,收入可想而知。
有限的收入撑不起无限的欲望。
他开始四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总想着一夜暴富。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理开始买彩票。
到现在很多年了,差不多每一期都要买,也算是一个老彩民了,
据说,他中的最多的奖项就是两百块钱。
我基本上不买彩票,就算买,也就是花两块钱,顶多花上四块钱,就当玩了。
明理不一样,他想着有一天靠买彩票翻身。
在他的带动下,在江北市的那几年,好几年的时间,我妈也跟着买彩票。
人总要有点寄托,我妈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彩票上面。
没事的时候我妈就研究彩票,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
城中村不远的地方有个彩票站,我妈每一期都安排我爸去买。
听我爸说,我妈也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可以说,明理跟我妈在某种程度上都一种执着,别样的执着。
这次失业,明理实在撑不下去了才跟我说的。
他发信息给我,说是想要借点钱。
自打我结婚之后,尽管没有工作,但是大家都知道我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手里是有钱的。
而且,言哥是个很沉稳的人,没什么花花肠子,一些小钱也不需要向他打报告之类的。
一再追问,才知道他失业了。
自打父母回到景山市之后,在江北市除了老公就剩下明理这个亲人了。
尽管这样,平时忙碌的我们也很少有时间见面,即便过春节的时候,如果遇上他在上班或者要加班,也是不能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