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原生家庭,必定绕不开明理。
当初从矿区回来之后,明理回到了爷爷奶奶身边,在西明庄读小学;我则去了镇上一个亲戚家里。
因为马上就要读初中了,只能借宿在亲戚家。
在镇上的中心小学读了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被分到了镇上的初中学校。
第二年,弟弟明理也到了镇上读初中,我们俩在一个学校。
那会儿住校,一个星期回家一次。
每个周末,我们俩跟同村的几个同学一起骑着自行车往家走,过个周末。
我不喜欢冬天,一直都很怕冷。
尤其读初中住校的那三年,天冷,水冷,手更冷。
教室里没有暖气,更没有空调,取暖只能靠跺脚。
离开父母的我们俩,只能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初二那年的冬天,明理用手里的钱给我买了一件棉衣,红色的,花了二十五块钱。
当时我们手里的钱并不多,我不舍得花钱,明理也舍不得花钱。
他把钱给我买了棉衣,自己没舍得买,身上穿的还是姨家的哥哥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从某方面来说,明理比我懂事,是个很仔细的孩子。
家里的情况越来越不好。那时候还有老爷爷老奶奶,他们年龄大了,离不开药。
爷爷奶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领,就是以务农为生。
作为一个男孩子,每次回到家明理都抢着干活。
压水、捡柴、烧锅、做饭,他什么都会,比我还厉害。
其实他的成绩也很好,不过家里的经济条件每况愈下,已经负担不起两个孩子同时读书了。
尽管父母在外面做生意,但手里也没什么钱了,尤其我爸,一辈子都没改掉吃喝玩乐的坏习惯,有点钱全扔在了酒桌上。
即便学费并不高,爷爷奶奶也很少能拿出钱来。
读初三那年,我再也不想穿两块钱的塑料凉鞋了,看中了一双淡紫色的坡跟凉鞋,太想买了。
拉着奶奶在集上转了一圈,奶奶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说太贵了。
不过是六块钱一双的软面鞋子,我们买不起。
不要说鞋子,就连上学交的学费都是用硬币凑出来的。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拿着一包硬币去交学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成绩还不错,老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钱数好,然后做了登记。
本来成绩挺好的明理,只考了一个职业高中,浑浑噩噩上了三年,自然没考上大学。
他进了社会,开始了各种各样的打工。
社会上毕竟跟学校不一样,他吃了不少苦头,但很少在家人面前吐露。
毕竟我们小时候过了几年好日子,不要说明理,我也养成了大手大脚的坏习惯。
就像现在,就算是透支信用卡也要点外卖,这不是有病吗?
明理学过修手机,学过做面点,在流水线工作过,在化工厂打过工,也摆过地摊,还送过快递,不过,都没挣到什么钱。
他跟我差不多,或者说,我们俩都跟我爸差不多,不想出力,就等着坐享其成。
多读了几年书的我,多认识了几个人,多懂得了一些知识,
还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帅千言。
我的人生发生了转变,但是明理没有,
他还是跟我的父母一样,四处为生活奔波。
刚来江北市的时候,有段时间他住在我的出租屋里。
每天很晚才睡,在家就是看拳击比赛、打游戏,还有就是喝啤酒。
我怀孕的时候还没买房子,还是住在出租屋里。
一个夏天的晚上,下班回来之后,刚做好饭,在街上摆地摊的明理回来了。
“言哥还没下班?”他一脸疲惫地问。
“没有,大概又要加班。天天加班,也没见涨工资。”
那会儿帅千言还不是管理人员,每天工作量也挺大。
“我们先吃饭吧。”我示意他坐下。
靠近厨房的墙边还剩下一瓶啤酒,明理准备喝掉。
言哥不在家,他放松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也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那么自在。
他把啤酒拿了过来,放在了桌子旁边;接着去了厨房,拿了一个酒杯。
结果,没看脚下,一脚就把啤酒瓶给踢倒了。
嘭地一声,啤酒瓶碎了,啤酒洒了一地。
那是最后一瓶啤酒,家里已经没酒了。
“我下楼再去买一提。”
我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不用买了,不喝了,不喝了,”
明理拦着我,摆了摆手。
他赶紧去卫生间拿了拖把。
把地上的碎玻璃捡起来之后,又把地上的啤酒拖干净。
“我再去买一提吧。”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心里很不好受。
“不用了,不喝了,正好累了,我去休息了。”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像是贴在他脸上的脸谱,显得格格不入。
或许是因为怀孕不想动,我没再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