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深深的看了秦拱明一眼,又深深的看了秦缵勋等主和派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了,武乡贼是说无论咱们是战是和,对他们来说结果都是一样,四川不会留下一个不属于武乡贼的势力......是战是和,只看余想不想保住秦家马家。”
“侄儿的意思就是如此.....”秦拱明面色有些尴尬,瞥了秦良玉一眼:“侄儿......始终会听从老夫人的命令,侄儿自己,绝不背叛秦家。”
“但你手下的将帅就说不定了......”秦良玉苦笑着戳破了秦拱明话语中藏着的深意:“还有那些兵卒和洞溪的蛮民......此番武乡贼一口气将俘虏全部放还,你那场战败的消息和谣言,恐怕已经传遍整个石砫宣慰司了......这世上终究是愿意过安生日子的多、愿意尽忠守节的少。”
“母亲!”张凤仪从秦良玉的话语中听出一些不好的苗头,焦急的劝说道:“母亲,秦家马家历代忠良、受国隆恩,万万不可......”
“余心里有数!”秦良玉摆了摆手,转身向秦缵勋说道:“你也不用悄悄派人去联络武乡贼了,余今日便遣你为使,你亲自去见武乡贼的无牙帅,与他约定时日地点,余要和他谈谈。”
秦缵勋一愣,随即便是一阵狂喜,赶忙答应下来,那些主和的土司将领不少人都暗暗欢呼起来,张凤仪等主战的将领土司则大惊失色,纷纷围上来欲劝说,秦良玉却摆了摆手,往自己的轿子走去:“余乏困了,先回万寿寨再说吧。”
一路回了万寿寨,张凤仪迫不及待的跟着秦良玉来到她居住的小楼中:“母亲,您难道要投诚武乡贼不成?秦马两家......”
“秦马两家,都已经失去战心了!”秦良玉硬梆梆的打断了张凤仪的话,语气中的恼怒怎么也压不住:“三姐儿,你难道没看见今日是个什么情况吗?那些主和的将官土司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中间摇摆的不少都倒向了他们,连以往主战的都有不少投到他们那边去了,如今坚定主战的,算上你自己,还有几人?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吧?”
“秦缵勋为何底气那么足?为何被我戳破了他私下联络武乡贼之事却毫无慌乱之心,反倒是坦坦荡荡的承认了?他秦缵勋是这般坦荡的人物吗?”秦良玉重重吐了口浊气:“是因为石砫十三家,包括秦马两家在内,大半都站在了主和的那一边,在背后为他这个露脸说话的撑腰!是因为除了他之外,十三家的土司将官,都在暗中和武乡贼联系!”
“若单单只是他们就算了,关键还是明儿他们......”秦良玉面露悲凉的神色:“明儿他们这些功勋卓著的将官、这些石砫宣慰司的中坚力量,他们都已经失去了战心......如此情况下,这石砫宣慰司还如何能守?”
秦良玉苦笑道:“三姐儿,明儿说的没错,我等是战是和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我要继续打下去,这石砫宣慰司也守不住的,那些将官土司,照样会去投武乡贼的,既然知道是如此情况,为何还要徒造杀孽呢?”
张凤仪急得眼泪都坠了下来:“母亲,即便如此,难道咱们就要弃忠义廉耻、辱没历代祖宗吗?再说了,我等若是投降了,在山海关的夫君他们又如何自处?”
“所以余才要找那无牙帅谈谈......”秦良玉看着天花板,眼中满是果决的神色:“余有个两全之法,但这法子......必须得让武乡贼帮一把。”
一条小溪边的空地,用帷幕围起了一个临时的营帐,附近山上的树木都被砍伐干净,一眼便能望到头,自然也就藏不了兵马。
吴成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秦良玉这位大名鼎鼎的巾帼英雄,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几眼,秦良玉呵呵一笑,拍了拍身上穿着的龙凤袍,笑道:“老身这身龙凤袍,乃是己巳之变时北上勤王,天子亲赐,听说无牙帅当年也是勤王的忠勇?”
“确实如此,但我没有秦老夫人这般好运,天子赐我饿了三天肚子,差点饿死在良乡.....”吴成微笑着,亲自为秦良玉倒茶:“还有嘴里被踹掉的几颗牙,哈哈,不过如今我若是再领军上京,恐怕就得轮到我赐给天子一身龙凤袍了。”
“有这般际遇,也难怪无牙帅要反我大明了......”秦良玉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看了眼吴成背后绵长鹤提着的赤红大旗,问道:“听明儿说,无牙帅赞秦家马家的英烈是忠勇,他们忠于国、忠于君,方有为国捐躯的勇气,武乡军既不忠国亦不忠君,但你们的军将兵卒,却不似一般的贼寇,人人奋勇当先。”
“因为我们忠于‘民’!”吴成也回头看了一眼那面大旗:“从建军开始就忠于‘民’,国会腐朽、会堕落,君会残暴、会昏庸,唯有民,他们生产着吃穿物资、创造着诗书文化,这千秋万代的历史,都是从他们手中创造、也是被他们所颠覆,跟随着他们前进,便是走在一条通畅大道之上,我大熙,又怎么不会所向披靡呢?”
吴成转过头来,身子坐的笔直,无比严肃的说道:“秦老夫人,本执政敬重您,所以也希望您也能忠于天下万民,能和我们一起走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上来。”
“老身惶恐,担不起无牙帅的敬重!”秦良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