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张献忠忽然笑了起来,随即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咱老子虽然当了这弥勒世尊的转世,但咱老子是一点神佛鬼怪都不信,因果报应这东西,骗骗乡野愚民得了,咱老子不信这玩意。”
“俺们大熙的内阁首辅杜先生,以前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毛孩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是不悲不喜:“人生在世说的话、做的事,都会产生后果,这些后果平日里或许不起眼,但一旦爆发出来,没准就能要了人命!”
“八大王,你屠戮百姓,所以百姓弃你恨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连性命家眷都不要了也要下毒杀你......”毛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和张献忠争辩,只是有些不吐不快的情绪:“你一心只想着自己,将其他人都当作工具使用,别人又怎会不把你当工具使用?”
“八大王,你在成都杀了那些投诚献营的官绅、杀了大熙放还的将帅,你以为只是杀的一些外人、一些有过该死之人,但献营的弟兄们看在眼里会怎么想?献营本就是无数大小反王拼凑起来的军队,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无用的外人?做事之人又谁能无过?你从没想过这些,因为你登上皇位之后,心里便只有自己的千秋万代了!”
“所以我说,你今日的下场是报应.....”毛孩也看向屋外:“你以为逃到云南去就安全了吗?百姓们依旧记着你的残暴、献营的将领依旧忧心忡忡,这报应,迟早会来的。”
张献忠默然了一阵,咧嘴笑道:“啧,从额称帝之后,每次招你前来,总会吵上一架,如今咱老子已经没力气跟你吵了,得了,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正事,俺问你,若是咱老子没了,武乡军那边可会收下献营的弟兄和家眷?”
“大熙从来不会为难家眷,除非这些家眷跟着作恶!”毛孩当即答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惊喜的成分:“至于献营的军将,你们在成都府等地大肆屠杀,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必然是要公审判决的,张可望、张定国他们都在战犯名单上,最轻也要入劳改营劳改几年,若是表现优良便能免除战犯身份,以白身出营,照常参加我大熙的科举或投军。”
毛孩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俺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他们主动投诚的基础上的,若是拒不投降当了战俘,劳改之后他们的战犯身份估计还会计入案册,从此便当不了高官主将了,除非执政特赦。”
张献忠点点头:“武乡军倒是底气十足......也是,如今的献营,已经没什么筹码让大熙照顾了。”
毛孩皱了皱眉,说道:“八大王,便是有筹码又能如何?献营如今就靠你捏在一起,你一去,就算是留下让诸部投诚的圣旨,恐怕也有不少人不愿遵守。”
“咱老子还是献营之主,是大东佛国的皇帝,他们遵不遵守咱老子两腿一蹬也管不着了,但遗旨还是得留一封!”张献忠呵呵笑着,支起身子,拍了拍床前泪眼婆娑的金兰公主的:“四姐儿,你去磨墨写诏,额来说,你来写。”
金兰公主哭着点点头,来到一旁案桌前,按照张献忠的吩咐写好圣旨,张献忠便让屋外等候的弓长等人一齐进屋来,让金兰公主拿着圣旨向众人展示了一下,随即强撑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亲手在圣旨上盖印,将圣旨交给毛孩:“你们都看见了?咱老子要死了,留了这封遗诏交代后事,咱老子妻妾无数,但时至今日只产下女儿,没有亲生的儿子,望儿、秀儿、国儿、奇儿他们便是咱老子的亲儿子,待他们到后,便让毛驸马代朕宣读圣旨!”
“皇上!”王尚礼等将官纷纷跪地大哭,弓长眯了眯眼,也装模做样的跪倒在地“痛哭”起来,张献忠却摆了摆手,露出一副豪迈的表情:“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咱老子怕是挺不过今夜了,你们这些弟兄大多都是跟着咱老子从陕西走出来的老兄弟,咱们也算是共患难、同富贵了,如今咱老子也不多求你们,营中的金银财货统统赏给你们,只要你们在这护好最后一程便是,待四位天王领了圣旨,你们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皇上!”一众军将又是痛哭不止,张献忠却摆了摆手,看向毛孩:“你在献营里头呆了这么多年,时至今日却依旧向着武乡军,在笼络人心上,咱老子终究是不如那位吴兄弟啊!宣旨之后,你便回武乡军里去吧,把四姐儿也带着,你们两个也不用分房别居了,早些给你那老母生个大胖孙子。”
金兰公主哭得更为激烈,毛孩心中也不由得一酸,轻轻点了点头,张献忠哈哈一笑,忽然仰天长啸一声:“短短数年,从一个犯法当斩的小卒,到如今以九五之尊往生西天极乐,人生如此,值了!”
入夜,献营之主、大东佛国明尊福佑天皇、弥勒世尊转世张献忠,箭疮毒发,死。
过了几日,孙可望、刘文秀、李定国、艾能奇等人都陆续来到这座山村之中,有人领着大军回返而来,有人则是孤身前来,但无一例外,都在张献忠的遗体前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待孙可望等人到齐,毛孩便在张献忠的遗体前宣读了他的遗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你们四个娃儿,咱老子阴沟里翻了船,保不了你们了,咱老子让献营的各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