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绕在空中的黑烟渐渐散去,一面赤红的旗帜高高竖立在残破的关墙上,一队队辅兵正在清理着佛图关内的瓦砾残骸和尸体,佛图关下立起一座座连绵的营帐,追击的骑兵押着一群群黑压压的俘虏回返,在佛图关下还专门建造了几个俘虏营,如今里面的俘虏都塞得满满当当。
就在汤志等人和李定国、白文选他们大战的时候,吴成统领的中军主力也摘下了佛图关,这座关卡确实险峻,也确实易守难攻,艾能奇的布置也很有章法,只是单单忽略了一点,便是这佛图关附近的百姓。
献营占据佛图关后,一则为劫掠物资,二则也是为了在外围组建防线,派兵将佛图关附近的村寨几乎扫荡一空,村民百姓们大多逃进了山里,没来得及逃走的,便被献营抓了壮丁,给他们修筑工事、干些杂活,临战便驱赶上阵充当炮灰。
大熙军兵进佛图关后没有急着攻关,而是分出人马到附近的村寨里帮忙挑水砍柴、修补破损的房屋,有些屋子被炸毁烧毁的,便重修修筑,又从俘虏中把那些被强拉的村民百姓挑出来释放,让他们各自回家,或帮忙上山劝山里躲藏的乡亲回家。
吴成还从随军的军医队里挑选军医和护工在各村问诊,帮村民免费瞧病治病,贫困的村民还发给粮食和农具。
这些努力终究是有了回报,有一名老猎户在大熙军的军医救护其生病的孙儿之后,向大熙军透露了一条小路,可以绕到佛图关的一面峭壁一侧,那一侧坡度较缓,而且山壁上长了许多树木岩石可以踩踏落脚,能够从那儿攀入佛图关内。
吴成自然大喜,当即请那老猎户带路,让王堇英统率交山旧部和湖广西南的苗兵组成的一千余山地兵随那老猎户一起绕到佛图关后,半夜悄悄爬上峭壁,突然在关内四处放火烧杀、夺取关门,关外严阵以待的大熙军主力见关内火起,当即登山攻关,从王堇英夺下的关门一拥而入。
佛图关守军毫无防备,在深夜睡梦之中遭到突袭,以为神兵天降,顿时大乱,艾能奇在梦中惊醒之时,大熙军的主力已经涌入关来,艾能奇匆忙组织老营抵抗,又如何抵抗得住?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击溃,狼狈逃出佛图关,逃向了重庆城。
如今吴成便在佛图关内,靠在一棵大树下,来回翻阅着汤志等人送来的战报,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岳冰兰坐在不远处的一张石凳上,和几个村民一起闲扯着家常,那些村民本要跪拜,但都被岳冰兰拦住,一个个拘谨的坐在石凳上,屁股都只敢坐半边。
谈了一阵,岳冰兰亲自把那些村民送到门外,又让绵长鹤安排人马护送他们回村,这才来到吴成身边:“俺和那些村民谈过了,重庆附近的村寨田土,除了重庆卫的军屯,本来大多都是属于蜀王府的,但后来瑞王逃来重庆,说是要划地给他做王庄,和蜀王一直在吵闹,这些村民也不知道他们耕种的田土到底归属谁家,恐怕还得入重庆查查鱼鳞册才知道。”
“我们暂时不入重庆,要给任亮他们做事的时间……”吴成头也没抬的回道:“是王府的田土就好办了,按照咱们对于无主田的政策来,谁耕种谁拥有便是,这段时间要组织工作队下乡帮忙清丈,此事必攻打重庆重要。”
岳冰兰点点头,扫了一眼吴成手里的战报,笑道:“成哥,这战报你都看了好几遍了,汤将军此番大胜,光俘虏就抓了上万人,献营的后军府都督冯双礼都被汤志生擒,这般大胜,你怎么没个开心的模样?”
“确实是场大胜,单单是这一胜,给他一个制将军、赐一个二等伯爵没问题!”吴成冷哼一声,将战报“啪”的一声合了起来:“但也因为这一仗,我要让他汤志,还有吕崇烈及所部的高层将官、参谋、教导全体受一次处分,并向全军通报检讨。”
岳冰兰一愣,赶忙问道:“成哥,汤将军他们毕竟是一场大胜,为何还要处罚呢?”
“他这场大胜,是建立在咱们和献营实力的巨大差距上的,靠的是我大熙军的基层建设、将士们的勇敢听命、装备战术上的先进!”吴成的表情很严肃,也很冷静:“但他作为所部的主官,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大意轻敌、骄傲自满,我都不用去前线,单单从他的战报之中就能看出来!”
“汤志所部中伏,和他这个军事主官的大意骄傲脱不了关系,张定国确实是个名将种子,对他们的心理把握的很准!”吴成又将那封战报翻开,眼中涌出一丝忧虑:“好在献营从装备到兵员素质都和咱们差了一大截,让汤志能一力降十会,可若是碰到一个实力和咱们差距不大的对手呢?汤志所部,岂不是要交待在那莫家村了?”
“成哥,虽然如此,但毕竟是胜了!”岳冰兰扶着吴成的臂膀安慰道:“私下教训一下便是,通报全军,恐怕有些过了。”
“因为军中像汤志这样的,恐怕不在少数!”吴成苦笑一声,拍了拍岳冰兰的手:“自从三省大战之后,我大熙有席卷天下之势,时至今日,只见我大熙揍人,关内没有任何一家势力能挡,军中……不,不止军中,大熙朝野,必定是有不少骄傲自满的,我大熙从军到政,都在形成骄兵之势,也许大多数人都没这个意识,但时势已经造起了这股风潮。”
“朝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