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往南可至开封,往北可入京畿腹地,杨嗣昌将诸督抚中兵马最多、战力最弱的傅宗龙所部留在大名府护卫后路,大熙军北方诸部自嵩县集结北上,绕道彰德府东进大名,傅宗龙数次交战不利,退过卫河凭河坚守,大熙军攻破卫河西岸的回隆镇,与明军隔河对峙。
如今卫河两岸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无数火把汇在一起,仿佛是凭空多出了两条火龙一般,向着上游缓缓移动而去。
李际遇却没有呆在这火龙之中,而是藏在黑暗中,穿着全副甲胄、用白布裹住自己,小心翼翼的走在河面上,一直抵近到西岸旁,直到西岸明军的火把隐约能照耀出他的身影,这才又小心翼翼的返回了东岸。
东岸边等着几人,都是李际遇所部的军官和教导,为首的便是如今充任副将的申靖邦,见李际遇返回,赶忙领着众人把他拉上了岸。
“俺来回走了两圈,这一段的河面确实是冻结实了,可容大军直接踩着冰面过去!”李际遇咧嘴一笑:“去把你们的部众都集结起来,不要让赵教导他们知晓了,咱们这回私自进攻,就算胜了也定然受罚,别拖累了赵教导和其他各部兄弟们。”
“老李,我被你拖累的还少吗?”一匹快马奔来,一名臂膀上绑着蓝巾的教导怒气冲冲的跳下马来,正是李际遇所部的总教导赵铁:“老李!李大将军!你他娘的竟然瞒着我跑去河面上查看,若是冰层不坚落水了怎么办?若是被明军发现了怎么办?我干你娘,回去我就告你一本,关你三个月禁闭再说!”
李际遇满脸堆笑,摆出一副老实的模样,眼神在身边几名将官身上梭巡着,赵铁愈发的气不打一处来,一拳重重砸在他肩膀上:“你别看别人,跟你这些兄弟无关,是我得了新的命令来寻你,到处寻不到你,问了一圈才得知你去江面上的事,你他娘的现在是一军主将,不是豪杰草莽了,这土匪习气还改不了了?”
“是俺的错,俺下次不敢了.....”李际遇赶忙举手投降,嘿嘿笑着转移话题:“老赵,上头新来了什么命令?”
赵铁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黄帅派人送来的,他们也发现卫河冻上了,让各部在各个河段都试试冰面能不能容大军通过......看来咱们这是不用试了。”
李际遇尴尬的笑了笑,将那军令匆匆看了一遍,说道:“老赵,黄帅这命令来得及时,咱们现在就遴选精锐渡河......”
“等等等等!”赵铁赶忙打断了李际遇的话,将他手中的纸片抢过看了一眼,怒道:“老李,你又要自作主张?军令上只说让咱们试试冰层,可没说让咱们发起进攻!咱们手上就五千多人,对面可有六万大军!”
“黄帅让咱们试冰面,不就是为了踩着冰面渡河进攻吗?”李际遇嘿嘿笑着:“老赵,黄帅本来准备去上游寻找渡河的地点,明军也跟着他往上游跑,现在是拉成了一条长蛇一般的直线,若是咱们从此段过河进攻,就能拦腰斩断他们,明军必然大乱,到时候黄帅再领军大举进攻,此战便能全胜!”
“这我知道!”赵铁点点头,严肃的说道:“但你也不能自作主张,按制也该将作战计划汇报给黄帅定夺。”
“没那个时间了!”李际遇摇了摇头:“俺在河面上探查时,对岸的明军有骑队在沿河巡查,恐怕不久就会发现河面冻住了,等咱们搞出作战计划再汇报给黄帅,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透了,此时就该临机决断,老赵,有时候不能那么守规矩的。”
“你这是句屁话,要是人人都不守规矩,这军队还怎么治理?我大熙军之所以强过明军,就是因为咱们从上至下严守纪律!”赵铁黑着脸教训道,见李际遇又摆出一副老实的模样,白了他一眼:“平日里让你这家伙背条文纪律,你就是不用心去记,今天就尽出些馊主意!”
“老赵这话说的,俺要是能用心记什么条文纪律啥的,当年也不会从少林寺跑出来了.....”李际遇双眼一亮,嘿嘿笑着摸出一把卷烟往赵铁怀里塞:“老赵,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有什么主意能让咱们.....自行其是?”
赵铁又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将卷烟抓走,回头向身旁的亲兵说道:“将各部部总以上军官及教导都找来,把古参谋也找来,马上,要快!”
那几名亲兵飞奔而去,赵铁回头看向一脸疑惑的李际遇,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解释道:“依照战时军律第八大条第三条,临战若出现突发情况需要改变作战计划且来不及向上层汇报的,由所部高级军官及教导集体投票、形成决议,事后再与决议一起汇报,上级会派遣专人在战后调查投票程序、决议形成等方面。”
“只要调查后没有问题,就不算违反军法军纪,咱们先依制投票,形成决议,然后你领军过河发起进攻,我亲自拿着决议去向黄帅汇报,你这五千人也不可能一口吞掉对岸的官军,不要乱冲乱打,等黄帅领主力渡河,咱们才能彻底消灭他们。”
“俺晓得,俺晓得!”李际遇喜笑颜开:“老赵,幸好有你在,要不然这仗打完,没准俺就得被黄帅夺了职,扔去当个普通步卒了,嘿嘿,此战之后俺请你吃酒,上好的御酒,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