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飘下了鹅毛一般的大雪,降在地上铺上了白茫茫的一层,不过一夜,积雪就漫过了脚脖子,将战场上来不及收拾的残肢断臂和焦黑的土地纷纷盖住。
孙传庭踩在雪地之中,紧咬着下唇看向樊城方向,又是几日过去了,围攻樊城始终没有进展,城内守军围绕二道壕和明军展开激烈的争夺,明军的战壕阵推进至二道壕前,就会遭到大熙军雨点一般的震天雷、炸药包的袭击,袭击之后便是一场大规模的反冲击,明军纵有千万人马,在狭窄的战壕里也施展不开,同样只能抽调精锐进行争夺。
孙传庭很清楚这样下去必败无疑,大熙军耗得起,他们的精兵拼光了,大不了退回城内便是,二道壕失守,还有樊城城墙的防御工事,攻入城中还能巷战,巷战不利还能退回汉水边上的星堡继续坚守,实在守不住大不了放弃樊城退回襄阳就是,襄阳又是一座难啃的坚城,他们本来也只用拖延时间,只要在南方的主力回返,便完成了任务。
而明军却耗不起,这几日的交战让孙传庭也看清楚了,官军的精锐和大熙军的精锐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在樊城下把精兵打完了,就算拿下襄樊,之后怎么面对回返的大熙军主力?
但孙传庭面对樊城却一筹莫展,不仅是他,卢象升等一众将领都是一筹莫展,孙元化的掘壕攻城之法已经是目前最优的办法了,攻打樊城之战,必然是要旷日持久了。
“所以.....不能困在这樊城之下!”孙传庭自言自语着,久屯坚城之下,必然士气大挫,何况他们能用来攻城的时间必然不多了。
长沙府至今还没有消息,但孙传庭很清楚,湖广的残余官军必然挡不了大熙军多久,大熙军若大军回返之时他还没有拿下襄樊之地,此战便是一败涂地。
所以这几日孙传庭都在和卢象升商议,准备留卢象升的天雄军继续围城,自己领陕西新军和宣大军前去帮助熊文灿打通枣阳的陆上通道,在枣阳稍作休整,等北方抽调的明军抵达之后,卢象升再与他们会合,先把襄阳攻下来。
在南阳的陈奇瑜至今只应付了一些武大熙军的的游击队和少数自发跑来助战的零散农民军,他的压力比较小,故而抽调了一万五千余兵马南下支援襄樊战事,如今离樊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在开封坐镇的杨嗣昌和在大名的傅宗龙本来也抽调了兵马南下,但忽然有大熙军和农民军的联军三万多人马出现在磁州一带,本来南下的兵马大多被叫了回去,只有三千多永密骑兵和四千余山东兵继续南下,如今还在路上。
“无论如何,先得有些战果激励士气......”孙传庭凝眉盘算着:“攻陷襄阳好歹能和天子交差,之后的布置也能自在一些......但要攻陷襄阳......鄱阳湖水师怎么还没到?”
襄阳也是座坚城,作为湖广门户、南方腹心要道,还是一国藩封之地,襄阳历代营建从没放松过,它或许没有新樊城这般难攻,但作为一座传统的中式要塞城市,也算得上固若金汤,攻打襄阳,同样不轻松。
襄阳能够支援樊城,樊城同样能够支援襄阳,明军集结兵力攻打襄阳,樊城外的围城兵马没有攻城的余力,樊城守军可以安然抽调兵马通过汉水支援襄阳,红夷大炮能轰开城墙,但却轰不平整座城池,城内守军依旧能够依托城池与明军巷战。
若是守军缺乏军事素养、缺乏基层指挥、没有作战到底的意志,在复杂的城池中巷战就是被兵力优势的攻方分割包围、各个击破的下场,所以以往攻城,只要攻破城墙就胜局已定。
但大熙军却不是这样,襄樊守军调度有方、战意盎然、惯习战阵,人数还不少,复杂的城池环境会被他们如虎添翼,一点点放干攻城方的血。
所以必须有水师隔断江面,让樊城守军不能往襄阳支援,明军才能以优势兵力清除掉城内的抵抗。
“水师.....水师......怎么还没到?”孙传庭有些不安的看向汉水下游:“难道鄱阳湖水师出事了不成?”
孙传庭远眺了一阵,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向大营而去,却见大营中一匹快马奔来,卢象升亲自来了,一脸急切的说道:“伯雅,出事了,鄱阳湖水师被武乡贼的水师击溃、几近全军覆没,水师千户张虎不知所踪!”
孙传庭一脸震惊的看向他,正要说话,却听得樊城方向的炮声忽然停了,随后响起一个隐隐约约的喊声,似乎是从某个铁皮大喇叭中传出来的:“明军的弟兄们!我乃是陕西新军守备王龙!被大熙军俘虏,受到了优待!大熙军让我跟你们说几句话!”
“你们还不知道吧?鄱阳湖水师已经溃败了,大熙军俘虏战船二十余艘、辎重小船无数、水手船员两三千人!水师千户张虎也成了大熙水师的俘虏!弟兄们!你们想一想!大熙军的水师才成立多久?就能一战将船多兵多炮多的鄱阳湖水师消灭,你们才多少人马?如何能攻陷樊城?这几日攻打樊城还没让你们看清楚吗?襄樊二城,你们如何能拿的下?何必白白丢了性命?”
“王龙那贼鸟厮,亏末将当年把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下次再见,必一刀砍了他!”白广恩不知何时匆匆来到孙传庭身边,暴跳如雷,但孙传庭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