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爷愣住了,看着一贯豪侠爽直的王传主脸上露出一抹阴险的神色,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正要出声询问,王传主却不再理会他,扭头继续看着港口上的“热闹”。
那些船工苦力喧闹了一阵,许员外冷眼扫视着他们,手抬了抬,身旁几名提着三眼铳的乡勇朝天放了一铳,巨大的声响盖过了船工苦力们的喧闹声,船工苦力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终究是一群怂蛋!”许员外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朝那老船工说道:“老汉,不是爷不愿意发薪饷,实在是如今年景不好啊!现如今贼寇满天下闹腾,朝廷还日日要纳捐,商税厘金也是一年比一年高、一日比一日多,爷也是在苦苦维持而已,实在是没什么余钱了啊!”
那老船工知道这不过是许员外的推托之词,心中也藏着一把火,但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哀求道:“员外,大伙知道您也难,也没想让您把拖欠的薪饷都补齐,只求您多多少少补一些,让大伙能挺一段时间就好。”
许员外满脸悲戚,就是不肯,那些船工苦力都渐渐骚动起来,宋三爷只觉得心中越来越不安,扭头去寻王传主,却见他已挤向许员外身边,出声道:“许员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港口闹成这样?”
许员外见王传主挤来,以为是来帮腔的,顿时一喜,指着那帮船工苦力说道:“王兄弟,是这帮船工苦力不晓事,丝毫不体谅东家辛苦,你说说,如今这般世道,谁家里还有余粮余钱?这群鸟厮一张口就要几百两银子,谁给得起?”
“别人给不给得起我不知道.....”王传主冷笑几声,站到许员外身旁:“许员外,你刚刚才给天鼓山寺捐了一千两白银,几百两银子,应该是给得起的。”
许员外一愣,那些船工苦力更为骚动,有人大喊起来:“贼鸟厮!明明有银子,宁愿捐给庙里也不愿发给咱们!是要看咱们活活饿死吗?”
有不少船工跟着破口大骂起来,许员外面上又羞又怒,瞪着王传主怒道:“王兄弟,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挑事吗?”
“许员外,您知道我是个豪爽的人,看不过去的事,总是忍不住插手!”王传主冷笑着,朝那些船工苦力挥了挥手,他们知道王传主还有话说,都渐渐安静下来,等着王传主说话。
“许员外,世道确实艰难,但您是个豪富之人,家中储银不少.....”王传主双目阴沉,看死人一般盯着呼吸急促、面容扭曲的许员外:“沈家庄的银库里,你存了四万三千四百二十二两白银、六千一百七十两黄金,还有其他名贵珠宝字画等物,永安寨的银库中,你存了两万五千四百两白银、三千七百两黄金,你在黄州城和江南等地的庄园,还藏有三万余两白银和三千多两黄金,哼,恐怕那些穷苦地方的藩王,都比不上你这般豪富吧?”
港口内外的船工苦力和百姓们都是一阵轰然,许员外震惊的瞪圆双眼,指着王传主身子都在发抖:“你.....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你想要做什么?”
王传主却没有理会他,朝着那些船工苦力振臂呼喊着:“船工们!苦力们!都听清楚了吗?这许员外不是没有余粮余钱,就是故意拖欠薪饷、就是要饿死你们!他把你们当猪狗!有用时肆意掠夺剥削、无用时便逼你们去死!你们难道还要继续忍受这一切、活活把自己和家人饿死吗?”
说着,王传主又转向那些围观的百姓,怒吼道:“百姓们!难道你们就能独善其身吗?麻黄地区的米价这些日子涨了多少?你们有多少人买不起米面,只能忍饥挨饿?今日天鼓山寺募捐,半日时间就募得白银四五千两,这些白银能让你们多少人吃饱饭?那些官绅豪商拼命哄抬物价,把你们手里的铜板银钱统统掠夺走了,看着你们饿死无动于衷,他们却拿着白银去庙里捐纳,这公平吗?”
港口的船工苦力和围观百姓渐渐骚动起来,不少人都在大喊着“不公平”,宋三爷浑身都在发抖,赶忙也挤过人群,钻进乡勇渐渐围成的圈里,这才感觉到一点安全。
“姓王的!你想要干.....”许员外见百姓和船工苦力们群情激愤,顿时勃然大怒,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王传主就要叫骂,忽见得寒光一闪,随即脖子一凉,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温热的感觉染满了双手,许员外呜咽一声,扑倒在地。
王传主却看也没看他,举着滴血的短刀朝着百姓和船工苦力们大喊道:“官府贪暴、官绅不仁、豪商欺压良善!我等百姓若不拿起武器反抗,如何得生?百姓乡亲们!想要有口饭吃、想要不被饿死!咱们就只能杀尽这些恶商劣绅!夺回你们自己的金银和粮食!”
百姓和船工苦力们见王传主突然出手杀了许员外,初时还愣在原地,不一会儿便传出一阵阵欢呼之声,红着眼蜂拥而上,将那些为虎作伥的乡勇和许员外的家仆尽数打杀,有些船工苦力还不满足,又涌到许员外尸体旁,生生将他五马分尸。
王传主冷笑着扔下短刀,拉着吓傻了的宋三爷躲到一旁,几名混在人群中的闻香教徒围了过来,将他们护在中间,一名健硕的闻香教徒则高举着被鲜血沾满的双手,寻了处高处喊道:“百姓们!这些恶绅劣商的金银粮食都存在沈家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