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留下一部看守枣阳、接应后续的武绍所部和贺锦等部农民军,自己亲领大军自枣阳向西开往襄阳,一路上又抓获了一些无头苍蝇一般乱逃的官绅,等到了襄阳城,城内还是乱成一团的模样。
襄王逃跑、城内的官绅将帅、宗室王亲也纷纷逃跑,城内瞬间失去了秩序,各个官绅家的家仆奴婢纷纷趁机暴动,抢掠主家遗留的财物、烧毁自己的卖身契书、杀害没来得及逃跑的管家和主家家眷,甚至于纵火焚烧主家宅院。
随后不少逃跑的官绅和宗室被飞速赶来的武乡义军堵了回来,更多被打散的奴仆家丁加入了暴动的人群中,追杀着一个个逃回城里的官绅宗室,烧杀也从官绅宗室的家中蔓延到了普通百姓之中。
胡狗儿入城以后,赶忙组织手下骑兵四处安抚弹压,但他手下不过千余骑兵,又要分兵抓人、又要保护王府、府衙、城门、府库等要点地区,襄阳城二十余万人口,他靠着几百人如何能弹压得过来?灭了这边的火、那边又烧了起来,只能疲于奔命。
直到吴成亲领大军前来,遣派大军分路入城,以襄王王府为中心,一面高喊“襄阳宵禁,全城肃静戒严,街上不准有行人车马,否则一律以乱匪视之,不听号令即行处决”的口号,一面从四面八方清理过去,只要街上碰到有人,便喝令抱头蹲下,不遵号令的当即打翻绑缚,押往城外待审,听从号令的则做些简单检查,除非是官绅宗室或兵卒将帅,其他的都让他们各自回家。
那些家奴仆役暴乱本就是借着武乡义军的势头,如何敢对抗武乡义军?听了号令,除了少数复仇心切被冲昏头脑的,大多数都乖乖蹲在地上,等武乡义军检查完毕后便心有余悸的逃回家去,混在暴乱队伍中趁火打劫的民壮兵卒和青皮无赖更不敢与武乡义军对刀枪,也纷纷揣着怀里抢掠而来的金银四散逃跑。
襄阳是座大城,武乡义军来得快,暴乱才刚刚从官绅豪门家中蔓延到平民百姓家中,造成的损失主要都是官绅豪门的宅院之中,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吴成策马来到襄王王府前,王府的大门被砸开,朱漆的门柱被火焰燎成了黑灰色,王府内还有余火未烬,不时有冲天的烟柱升起,襄王王府的牌匾摔在地上,不知被谁劈成了三瓣。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过时间未到而已!”吴成看着那残破的牌匾冷笑一声,迈步向襄王府内走去,路过那牌匾之时,刻意踩了一脚。
“襄王逃得匆忙,留下了不少金银珠宝给咱们!”先一步赶到王府之中的宋献策呵呵笑着迎了上来:“不少金银都被襄王殿下装了箱,分门别类的摆好了,想来是还没来得及运上船去的,正好免得咱们费心点算了。”
“那些金银珠宝不重要,就算襄王全运走了,大不了咱们去武昌讨赏便是!”吴成耸耸肩,扫了一眼院中正收拾着被暴动劫掠的家奴仆役散落在地上的金银珠宝的武乡义军战士,说道:“关键是襄王的田册、户册、产业册什么的,襄王要收粮敛财、盘剥百姓,这些东西比官府的黄册白册还要精准,有它们,咱们后续的清丈分田、清租清贷等工作就方便多了。”
吴成停住脚步,扫视着富丽堂皇的襄王府,继续说道:“我本来的计划,是准备兵围襄阳城,然后像咱们在开封、卫辉等地一样,先围而不攻,扫荡襄阳府治下城镇、将襄阳府的各个村寨根据地化,如此,我们拿下襄阳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若是能引诱湖广等地的官军前来救援,咱们也能围城打援削弱乃至消灭湖广的抵抗势力,占领襄阳城后,咱们也有了一定的基础治理这座大城,之后攻略湖广,也能轻松不少。”
“可局势推着咱们走,咱们攻破枣阳,襄王吓破了胆逃跑,城里乱成一团,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咱们也只能先占领襄阳这座空城了!”吴成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我们在襄阳地区缺乏群众基础,百姓们并不信任咱们,襄阳的暴乱就是明证,那些家奴仆役借着咱们的势来发泄往日的憋在心里的怒火,这实际上就是不信任咱们能够对那些官绅进行公平公正的审判、帮他们翻身、为他们伸冤做主!”
宋献策静静的听着,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吴帅的意思在下明白,没有百姓支持,襄阳城对咱们来说就是一个包袱,咱们占据襄阳,实际上只是占了一座孤城,反倒是引人注目、陷在了官军的包围之中。”
吴成点点头,微笑道:“所以我一直说,大城州府对我武乡义军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村寨乡里的无数村民佃户才是我武乡义军的根,根本不固,地动山摇,襄王和城内官绅留下的这些金银财宝固然重要,但那些田契文册,才是咱们最需要的东西,直接关系到咱们之后下乡的工作......关系到我们武乡义军的根本!”
“是在下一时疏忽了.....”宋献策歉意的笑了笑,朝吴成毕恭毕敬施了一礼:“吴帅派在下先来襄阳,想来也是为了让在下先来收拾襄阳城内的文册田契等物,但在下一时被金银迷了眼,竟然没有领会吴帅的意图。”
“宋先生不必责怪自己,是我没有交代清楚.....”吴成微笑着拍了拍宋献策的肩膀,回头朝身后的教导吩咐了几句,又冲宋献策说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