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的大帐中,气氛诡异而凝重,左良玉稳稳坐在虎皮椅中,几名听了总兵军令命领军前来会师的官绅将官分成两拨坐着,一个个面上表情丰富多彩,有愤怒不平的、有害怕惊惧的、有犹疑不绝的、有疑惑迟钝的,帐中左良玉的亲兵虎视眈眈的环绕在一旁,每个人的手都扶在了刀把上。
“诸位都是新来的忠良,还不知道本总兵的规矩,本总兵不会怪罪.....”左良玉摇晃着酒杯,脸上和风细雨,语气却如冬日寒风一般冷朔:“所以本总兵才设下此宴,亲自与你们解释清楚。”
“诸位,一群饭都吃不饱的贼寇,为何会越打越多、越打越强,本总兵三千昌平兵,对贼寇连战连胜,你们卫军团练这么多兵马,怎么就逢战即溃、遇敌则逃呢?”左良玉一双虎目扫视着帐篷中的官绅将帅:“就因为你们各有各的心思!一个个只想着让别人拼命,自己摘桃子取功劳,可贼寇却同声一气,尔等焉能不败?”
“故而要胜贼寇,咱们就先得同心一致,不得再有私心,不得再互相攻讦推诿……”左良玉身子微微前倾,咧嘴一笑:“尔等既然入了本总兵大营,自此以后,就只能遵本总兵的军令!本总兵的军令便是天条天规,希望诸位牢牢记住这一点……”
大帐之中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一名士绅悄悄瞥了眼一旁穿甲扶刀的左良玉亲兵,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出声问道:“左总兵,您的意思,是要吞并咱们的部署吗?”
“什么吞并?本总兵乃河南总兵,河南的兵马本就该全归本总兵管辖,你们的团练乡勇也是兵,自然归本总兵指挥!”左良玉脸上微笑着,目光却渐渐冷下去,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轻轻敲着:“当然,本总兵不是个喜欢强扭瓜的人,你们若是不服,尽管去给玄巡抚告状便是。”
满帐的官绅将帅都是一阵无语,谁不知道河南巡抚玄默现在还被武乡贼围在开封城里,若是他们能打穿武乡贼的防线冲进开封向玄巡抚告状,还跑来跟左良玉抱团做甚?
“左总兵,您受皇命节制河南兵马,按道理来说,末将等确实该听命于您……”一名千户皱着眉头说道:“但圣旨只是让您节制诸部,可没说将诸部兵马整编进您的部署里!末将等只是听命于您,不是要当您的鹰犬!左总兵,您今日用这一场接风宴就想夺咱们的兵权,恐怕没这么容易吧?”
左良玉双眼微微眯了眯,笑呵呵的说道:“常千户这话说的难听,大伙都是为朝廷做事的,什么叫鹰犬?只不过本官官大一些而已,本总兵之前也说了,要对付贼寇,就得团结一致,要团结一致就不能令出多门,让你们卸了兵权,也是为了大伙能一个鼻孔出气,免得互相之间闹矛盾。”
左良玉挥了挥手,一群亲兵抬着一堆箱子进帐,箱子一一打开,里面满满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黄灿灿的金子。
“之前朱仙镇一战,周王殿下给本总兵送了大批金银,本总兵不是个吝啬之人,这些金银都拿来给弟兄们分享!日后有赏赐银粮,大伙人人有份、一起吃香喝辣!”左良玉哈哈大笑着,双眼死死盯着那名千户:“但本总兵也得说清楚,这金银钱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只能用在自家弟兄的身上,不想和大伙一起办事的,看看就行了。”
营帐中传来一阵阵交头接耳的讨论声,有不少人看着那些金银双眼发光,那名千户却冷冷一笑:“左总兵,周王殿下给您这些金银,恐怕不是让您来收买人心的吧?末将一个小小千户,官位虽小,但也知道朝廷的规矩法纪!您今日这般行事,他日兵部怪罪下来,希望左总兵这些话能保住您一条性命!”
说着,那千户忽然站起身来,朝着帐外走去,有些官绅和卫所将帅也随他一起离开,帐中剩下的官绅将帅都在面面相觑,左良玉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冷一笑,挥了挥手:“诸位,今日这宴就到此为止吧,诸位回去好好休息,仔细想想,明日咱们再谈!”
大帐中的官绅将帅很快走了个干净,左良玉冷哼一声:“每次来的人里总有这些不开眼的,那厮以为他在兵部有点关系本总兵就不敢动他了?梦儿,去取本总兵的尚方宝剑来,明日校场检军,本总兵亲自砍了他!”
一名少年将军领命而去,周凤梧凑到左良玉身边劝道:“总兵,咱们私下把他杀了也就罢了,如此大张旗鼓的用尚方宝剑杀他,到时如何与朝廷交代?再说,杀了他,他的部署造乱如何是好?”
“卫所兵欠饷多久了?本总兵给他们补齐往年欠饷,还有赏赐,有几个人会为了一个往日里吃空饷的官拼命?”左良玉轻蔑的哼了一声:“手里只有三千昌平兵,朝廷那确实无法交代,可若是这三万人马统统对咱们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咱们还需要给朝廷交代吗?”
周凤悟眉间一皱,问道:“左总兵……你的意思是…….”
“洪亨九破了辽州,卢参政大败闯曹诸部,那些流寇残兵会往何处而来?”左良玉幽幽叹了口气:“朝廷对贼寇接连大胜,如今闹得最凶的贼寇都在河南,朝廷必然会逼迫咱们去解围开封!”
“可武乡贼是那么好对付的吗?武乡贼的阵地你也去看过,靠着咱们手下这堆臭鱼烂虾,能打破吗?武乡贼最弱的是骑兵,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