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兵和衙役搬来木栏,将之前战斗的小楼围住,把道路封闭,将围观的百姓尽量隔远一些,那些东虏匪谍的尸体都被抬到了小楼的门前的街上,整齐的排成一排。
八夫人掀开马车的门帘,扫了一眼街上的那些尸体,下了马车径直往小楼内走去,小楼内的闲杂人等都被清走,只有军情处的力士还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仔细搜索着,所有的文册、信件、书本之类的东西都搬到了小楼大堂之中,王中成亲自领着军情处的文员在清查。
“东虏匪谍十六人,个个是刀弓娴熟的高手!”王中成见八夫人走来,将手中文册搁下:“而且各个都是死士,咱们一个活口都没抓到。”
“要隐藏潜伏,首先要学会融入人群之中,一群汉话也不会说的死士,当不了合格的匪谍!”八夫人眼中寒光闪烁:“他们今日在此血战,必然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匪谍逃跑。”
“我也是这么想的,楼内的百姓都暂且押回去审问了.....”王中成耸耸肩道:“十六个高手,护卫的恐怕不是一般的匪谍,东虏对咱们上心了。”
“依余看,恐怕是咱们在京师的那次行动,被东虏注意到了.....”八夫人随手捡起一封信件看着:“东虏不是如今腐败透顶的锦衣卫,他们搅进来形势就复杂了不少,第二波潜入京师的弟兄们都得缓一缓,已经在京师潜伏的那些弟兄,这段时间都得安分一些!”
“这些事本也是夫人您管着,夫人决定便是!”王中成点点头,军情处中他主管反谍捕探,张悬主管日常事务和培训人员,八夫人则主管人员渗透和情报收集,军情处渗透京师的人员都是八夫人一手挑选审核的,具体名单只有八夫人和吴成两人知道,他和张悬只掌握了几个负责人和一些零散的人员,本也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自然也懒得插手。
“沁州处晋南中心,也就是四面漏风,如今闯营兵败,大批溃军逃来沁州,里头指不定混进了多少官军的匪谍,这段时间弟兄们得辛苦一些了......”八夫人幽幽叹了口气,将信件搁下:“对了,说起闯营,兰姐儿的医护队是不是正在太行山里帮农民军疗伤?她本来在医护队里的轮班也快结束了,下月开始本来该调去学堂教书,如今形势复杂,先把她调余身边来帮忙吧,余也好看着她!”
一条狭长的山沟之中支着一长串素白的帐篷,帐篷围成的空地中支着几口大锅,熬煮着各种药材和绷带,锅旁的木架上挂着满满当当的绷带,在太阳下暴晒着,武乡义军身着白衣的护工和医师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惨叫声和哀嚎声远远传来,传到山沟最外沿的一座大帐中依旧清晰可闻,这座帐篷里全是闯营的受伤将官在安养休息,李自成的义子李双喜也在其中。
李双喜突围之时战马被官军长矛刺杀,落马之时摔伤了右腿,如今一条腿被夹板和绷带绑住,用布条高高挂起,身上的伤口也都用针线缝合,时不时还隐隐做痛。
赵老三掀开帐篷布帘走了进来,一路走到李双喜的床前,俯下身子正要说话,忽然又停了嘴,看向一旁的女护工。
那女护工看也没看他一眼,有条不紊的给李双喜换了药,绑了绑带等物,仔细收拾了东西,前往另一个闯营将帅身边为他换药检查。
李双喜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那女护工的身影,那女护工戴着口罩,看不清面貌,李双喜的目光便在她那双熠熠发光的美目上梭巡、在她绰约多姿的身躯上流连。
赵老三瞥了那护工一眼,干咳一声:“太保……”
李双喜猛然惊醒,尴尬的挪回目光,笑道:“一时好奇,看得呆了……早听说武乡义军的护工不少女子,今日亲眼见了,还是忍不住觉得新奇,赵掌旗,你看那护工,十四五岁的模样…..与本将的年纪差不了多少,干起活来挺利索的…….”
“太保!”赵老三赶忙打断了李双喜的话,叹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太保,那位护工,是武乡义军岳副元帅家的姑娘。”
“岳副元帅家的姑娘……那不就是吴帅的……”李双喜心中一惊,瞥了那护工一眼,又赶忙把视线收了回来:“既然是吴帅未过门的夫人,怎会来这种地方做事?”
“武乡义军力行节俭,军眷也要干活,护工队里大部分都是军眷……”赵老三转头看了看帐篷中活动的护工们:“这位岳家的姐儿,想来是以身作则的。”
李双喜沉默了一阵,面色一沉,身子坐了起来:“得提醒弟兄们不要去招惹这些护工队的女子,既然都是军眷,万一闹出事来,没准就会和武乡义军起冲突,如今咱们寄人篱下,不能惹恼了武乡义军。”
“太保放心,刘将军早已颁下军令约束军卒,若有淫虫入脑的家伙,绝不留情。”赵老三点了点头,李自成主政辽州后对闯营的整顿改编就一刻未停,军纪整顿便是重中之重,仿照武乡义军的军律条文制定了三十六条军法,将闯军的军律制度化。
但闯军相比武乡义军这种事事有规矩、处处有纪律的程度还差了不少,滥刑乱刑的事还偶有为之,和一般的明军和农民军相比算得上纪律严明,但与武乡义军相比,又显得有些混乱草率。
如今闯军在辽州大败,军心士气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