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教徒在城内四处纵火,木制的房屋成了绝佳的引火材料,大火不断蔓延,将半幅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城外正在整编的投诚官军见城内火起,混在其中的闻香教徒知道这就是起事的信号,纷纷冲破看守的武乡义军战士阻拦杀进城去,城内的教众也趁势四处造乱。
闻香教今日起事,本是为了放弃渑池南逃,但放弃渑池不等于将渑池城拱手让人,闻香教徒分出精干兵力围攻县衙、府库等紧要区域,其他普通教众则各自分散,四处踹门劫掠,无论百姓商绅,统统洗劫一空。
不少泼皮无赖、罪犯闲汉也趁机打砸抢烧,武乡义军初占渑池城,人手精力都不足,对城内的青皮闲汉也没来得及进行清理改造,暂时只是处置了一些扰民最重、害民最深、民怨沸腾的头目,其他的只要不再犯案便暂时不做理会,若是再犯便逮住杀头,那些青皮无赖在武乡义军的高压政策下也只能暂时隐藏起来。
如今城内大乱,这些家伙也纷纷跑了出来,他们都是渑池本地的地头蛇,知道哪里有钱有粮有宝物,也清楚哪家的姑娘媳妇最动人,给闻香教徒当起了带路党,领着他们四处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自己趁机分一杯羹。
城内维持治安的官衙和辅军已经彻底失效,武乡义军初占渑池,还没来得及深化根据地的建设,如今在渑池的官吏队伍是由山西抽调的教导和官吏为骨干、留用的旧官吏和新投奔的文士为枝桠组成。
这段时间大多数官吏都前往渑池各村进行清丈分田的工作,留守渑池城的本也不多,基本都集中居住在县衙附近,而县衙是最早遭受闻香教徒攻击的地方,周遭的官吏都遭了大殃,被杀被抓者无数,只有寥寥几人反应飞快,乱起之时便逃了出去。
渑池城的辅军,基本是由留用的民壮、卫所兵和新募的青壮组成,从武乡义军里挑选将官老兵统领,连基础训练都未完成,平日也只是维持治安,需要动手的时候自然有驻扎在附近的武乡义军正兵处置,人数也才一千余人左右。
城内乱起之时,这些辅兵还恪尽职守的四处弹压,但很快闻香教蛊惑的官军冲进了城里,他们这些新手菜鸟如何能与人数比他们还多的正经官军对敌?被杀得四散而逃,只有部分辅兵各自集结在一起,依托民宅楼阁抵抗。
一时之间,只听得满城都是闻香教徒和乱兵的呼号乱喊、百姓的哀嚎惊叫,和大火燃烧木料时噼里啪啦的响声。
城外的军营也乱成一团,武乡义军的营地中火铳声响成一片,弥漫的硝烟将营墙笼罩在白雾之中,营墙外横七竖八的倒着一地尸体,头上裹着白布的闻香教徒和乱兵惊叫着溃退,营墙上尖锐的哨声忽然炸响,随即火铳再一次齐射,又射翻了不少逃跑的乱兵和闻香教徒。
一名总旗官匆忙跑到望楼之上,朝一名身穿铁甲的壮汉禀告道:“潘部总,围攻我军营的贼人已然溃败!”
潘部总点点头,眉间皱成一团,渑池火起之时,有一支闻香教控制的官军跑来武乡义军的军营,声称不少官军反乱,他们被乱军杀散,请求入武乡义军的营地躲避,试图骗来营门冲杀进来,好在值守的义军战士严格遵守纪律,没有放他们入营,这些乱军见骗门不成,干脆会同赶来的闻香教徒和其他乱兵围攻武乡义军的营地。
“让各部点算伤亡,集结等候命令!”潘部总回身下令,询问道:“城内情况如何?”
“据那些逃出城来的军情处弟兄们说,贼人正在围攻县衙、府库等地,贼人皆头裹白巾、人数众多,城内辅军已被杀散!”一名总旗急切的禀告道:“出去探查消息的弟兄回报,万寿寺的惠普和尚也竖起了反旗,村寨之中不少练拳的村民被其蛊惑作乱,追杀咱们下乡的工作队和官吏。”
“贼秃驴!”潘部总啐了一口,又急忙问道:“杜辅政可有消息?”
几名总旗面面相觑,一个个只管摇头,一旁的所部教导顿时急了,赶忙扯住潘部总的衣袖说道:“老潘,杜先生是何等紧要的人物?若是落在贼人手里或者遭了什么意外,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都无需吴帅处置我们,黄副元帅就会要了我们的人头!”
“我知道!”潘部总大喝一声,看向火焰冲天的渑池城,满脸严峻:“城内辅兵不堪一用,我部只有一千余人,黄副元帅得到消息,最快也得一两天才能抵达,敌军…….普通教徒青皮不足为惧,没经过训练的平民,人再多也奈何不了咱们……关键是那些官军!”
武乡义军和农民军在怀庆府城一共收拢了巡抚标营、怀庆府卫所兵、城内民壮和官绅团练、王府卫队护军统共两三万余人,农民军各部分走了两万余人,武乡义军收容了一万人左右,分成两拨,一拨留怀庆府城,由正在怀庆府休整的武绍所部看守整编,这一批基本会编入武绍和武乡义军的主力之中。
另一部四千余人则在渑池进行整编,这一部将归并黄锦所部指挥,用来巩固渑池根据地、拓展周围村寨县府。
若是这四千人皆反,单单是他们还好对付,可再汇通其他造乱的闻香教徒,光靠自己手底下一千余人,只能坚守军营、收容保护城内幸存的武乡义军官吏人员了。
正犹豫之间,忽见那些狼狈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