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乌鸦在天空盘旋着,偶尔落在一棵棵枯木之上盯着不远处黑烟滚滚的村子,哇呀乱叫着传播烦人的噪音。
吴成立在一处田埂上,翻看着手中的一面旗帜,双目几乎喷出火来,不远处带着口罩的义军战士在村子中穿梭,抬出一具具少了人头的尸体、扑灭未燃尽的火焰、清理着几乎化为废墟的村子。
“成哥,大致统计过了......”毛孩揍了过来,拼命压抑着眼中的怒火:“村子里找出了八百余具尸首,男女老幼都有,估计是全村都被屠了,房子几乎都放了火烧了,房子里的地面都被铲开,估计是在找地窖藏银之类的。”
“左良玉,丧良心!”绵长鹤怒骂出声,握着刀把的手咔咔作响:“他娘的,若是有一天逮到他,非得剐了他不可!”
“也算额一刀!”贺锦也是满脸愤怒,但他和绵长鹤发怒的原因并不一样,农民军初起之时四处流窜,吃穿都没法保证,不是没干过抢粮屠村的事,他左良玉屠村的反应没有绵长鹤他们那么大,让他恼火的是另一件事:“吴帅,这左良玉屠村之后,将之前缴获的咱们的旗帜扔在村里,摆明了是要嫁祸咱们,这贼厮好狠毒的计!”
“登封府离怀庆府才多远?一两天的路程而已,左良玉在此屠村,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嫁祸给咱们了!”吴成语气平淡,双眼却冷朔如凛冬的寒风:“屠了村取了首级杀良冒功,再把屠村的脏水泼到咱们身上,联络各地官绅大肆宣扬,百姓先入为主,咱们在怀庆府严守纪律、善待百姓的名声就算宣扬出去,河南的百姓们也会心存犹疑,不会襄助我军。”
吴成冷哼一声:“咱们要在河南纵横往来,就必须得到百姓的支持,百姓们哪怕只是给咱们通报消息,咱们也能掌握不少主动权,若是百姓们真的被左良玉所迷惑,恐惧我军,甚至于助官军守城进剿,咱们在河南便势若孤军,左良玉怕是能借此逆转局势了。”
“若要如此,他左良玉就绝不会只屠了这么一两个村子,恐怕整个河南的村寨,都有可能遭殃,如此才能把咱们的名声搞臭!”贺锦吐了口浊气:“吴帅,幸好你改变策略及时,八大王、革里眼他们的骑兵咬上了左良玉的屁股,逼着他狼狈逃窜,还没来得及把首尾处理干净。”
“所以要一直逼着他,逼着他不停的跑!”吴成轻轻点头,看向登封城方向:“八大王他们会紧追着左良玉不停,咱们拖着重炮跑不快,就负责跟在他们后面逼城攻城,先从这登封城打起吧,城内官绅给左良玉供了两日的粮,咱们就去讨双倍的粮,再要个几万两银子,这些银粮不能全部带走,到时候可以分一部分给四乡八村的村民佃户们,借花献佛收拢人心。”
“若是登封城里的官绅不肯给粮,咱们就自己进城去拿!”贺锦哈哈一笑:“得了,额领军先走一步,去把登封城围了,吴帅你派几个官将给额,帮额构筑围城阵地和炮台。”
吴成点点头,回身吩咐了几句,毛孩和几名炮队将官跟着贺锦一起离去,吴成回头看向村外排列的尸体,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些尸体都要烧了以后再掩埋,上头撒上石灰,听说直隶广平府爆发了一场瘟疫,据说就是因为闯营和卢象升连番交战,尸首未好好处理的缘故,咱们得小心一点,之前在垣曲那场鼠疫的教训不能忘。”
“成哥,你放心吧,蒲教导早就吩咐下去了.....”绵长鹤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有旁人,这才凑到吴成身边说道:“成哥,军情处那边来了信,刚刚左金王在,俺没敢跟你说,他们的人已经潜入怀庆府城了,正准备去调查那什么.....什么寺。”
“香缘寺!”吴成回了一句,问道:“王士英他们呢?”
“武都头说,已经派人将他们这些降将降官先行送去垣曲,再由垣曲咱们的人送去运城,让冯将军接手,武都头说了,保证让他们全程受到严密监控、接触不到军队,做到军将分离!”绵长鹤挠着头,努力回忆着:“王脚板已经去往沁州送信了,到时候让八夫人亲自去盘问分辨他们。”
“吃一堑长一智,武都头这次倒是做的不错!”吴成点点头,微微松了口气,看着焚烧尸体时冲天的黑烟,眼中流露出一丝忧愁:“阿四,说实话,若是锦衣卫混进来了,我反倒不担心,那帮家伙高高在上、瞧不起普通百姓,再怎样也只是小打小闹,只要谨慎小心、发动百姓就能对付他们,可若是有其他组织混进来了,敌人是谁咱们都不知道,还如何去对付?”
“杜先生也是担心这一点.....”绵长鹤接话道:“杜先生说,渑池有个叫万寿寺的寺庙里头,有个大和尚以神鬼轮回之事蛊惑人心、胁迫信众,那大和尚以往还常常组织村民练拳自保、发粮发钱救济贫困,渑池不少百姓受其救济又被那些个轮回因果之事蛊惑,对其笃信颇深,若是其野心造乱,渑池的百姓,恐怕不少人是会被其蛊惑的。”
“造反贼的反,那我倒是想看他专不专业了!”吴成哂笑一声,揉着手自言自语道:“香缘寺,万寿寺,这河南的佛教还真是昌盛。”
“那是,昌盛的很!”绵长鹤嘿嘿一笑:“听说就在附近的嵩山上,有个少林寺,里头的和尚习武练刀,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