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的号角声响个不停,城上竖起一根挂着素白布匹的旗帜,围城的武乡义军和农民军开始有序后撤,腾出一个空间供之后双方的谈判。
吴成没有跟着离开,看着亲兵手忙脚乱的搭着帐篷、搬运着吃食茶水、桌椅木凳,身旁的罗汝才玩笑似的冲吴成笑道:“这沈王还真有些胆色,竟然还真敢出城来与咱们谈判,呵!不说咱们会不会对他下手,让天子和朝廷知道此事,不会扒了他的皮?”
“他是有恃无恐!”吴成淡淡的说道:“他是看准了我武乡义军最重民心,有潞安府城几十万百姓做他的护身符,我们就没法食言耍阴谋,否则之前在潞安府的苦心经营,都会渐渐散个干净。”
“阴谋耍不得,那就堂堂正正杀进城去!”李自成冷哼一声,观察着潞安府高大的城墙:“咱们手里有重炮,这城墙能轰塌,杀进城,拿人堆也能把守军堆死了。”
“闯将,你没参与之前围攻潞安府城的战斗,不知内情!”吴成摇了摇头:“这位沈王是个深得民心的贤王,城内守将也是个有能力的,城内上下一心,这潞安府城不是轻易就能攻破的。”
“咱们确实可以破城,但必然损失惨重,我们打这一仗是为了日后能安然抄掠其他省府,即便攻下潞安府城,我们也没时间去扎根,最后还是得放弃,反倒白白将咱们宝贵的战士损失在这,要入河南畿南,能战之军自然越多越好,每个战士都宝贵无比。”
李自成皱了皱眉,扭头去看罗汝才等人,罗汝才冲他点了点头,身上包得和粽子似的老回回也附和道:“吴兄弟说得没错,潞安府不好攻,若是能谈判从沈王和城内官绅头上敲诈足够的粮食物资,最好还是不要动刀兵。”
李自成有些不甘的扫了潞安府城一眼,点点头:“也好,吴兄弟,那就看你能和那沈王谈出什么结果来了!”
过了一阵,城上放下几个吊篮来,朱珵尧领着几个内侍到了谈判的营帐处,让吴成好生惊奇:“呵!沈王殿下还当真是信任我等,连个护卫都没带,在下佩服。”
“诸位若真要对付本王,带再多的护卫又有何用?”沈王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一阵吴成:“这位想必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武乡贼.....武乡军的无牙帅了,人说您血口无牙、有若恶鬼,如今一见方知那传言只是传言,吴元帅不是那般狰狞人物。”
吴成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无牙帅”的名号?听这沈王的话语,讽刺的意思怕是更多些。
“谢沈王赐予名号,在下这几颗牙齿,是为了救一群流民被人踢落的,在下有幸,亲手砸扁了他的脑袋!”吴成嘿嘿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早听说大明的藩王都是一些贪生怕死、贪暴奢靡的废物,如今见了沈王,才知这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朱珵尧暗哼一声,迈步进了营帐,毫不犹豫的坐了吴成的主位,吴成倒也无所谓,挥挥手让准备去提朱珵尧的绵长鹤退下,随便寻了个位子坐着。
“吴元帅,你也知道本王无旨出城已是重罪,私下与尔等谈判,更是掉脑袋的罪过,但为了潞安府城里那几十万呢百姓,本王也就无所顾忌了!”朱珵尧抬了抬手:“开门见山吧,尔等想要些什么?”
“沈王坦诚,本帅也不绕圈子,如今山西四处遭灾,我等来潞安府城,就是为了借些粮食度荒,只要借到粮食,我等自然会退去!”吴成笑了笑,揉着指头继续说道:“至于要借多少粮食.....沈王可以放心,我等绝不会狮子大张口,本帅会派一些人到潞安府城中,清点各处粮仓库房,也请沈王让城内的官绅将家里账簿什么的都交出来让咱们点算,点算清楚,再确定借粮的数额。”
“吴元帅这是要一石二鸟啊!点算清楚了,日后拿着这些账簿文册来接管潞安府城,也方便许多是吧?”朱珵尧阵阵冷笑:“你就这么有信心,你们占据山西?”
吴成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沈王,人人都说你是个贤王,发粮放粥不知养活多少流民百姓,这天下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应当是清楚的,流民越来越多、百姓越来越难,沈王,即便你七代积累,又能养活多少人?”
“百姓无以为生、流民充盈四野,朝廷越来越艰难,无力赈济不说,反倒愈加盘剥无度,苛税杂捐、租贷田款年年攀升,可谓敲骨吸髓!”吴成顿了顿,伸出食指直直指向朱珵尧的鼻子:“而你们这些宗室官绅,还在不停的加码加速!”
“沈王,你是位贤王,但大明的藩王像你这样的有几个?就在这山西,大同的代王、太原的晋王,哪个不是恶贯满盈?倒卖军资、侵吞土地、走私关外、放贷收祖、欺凌百姓官兵,明太祖使藩王镇守地方、以固国家,如今这些藩王,反倒成了大明最大的蛀虫!”
“你是位贤王,但沈藩上上下下的宗亲那么多,有多少人能如你一般贤良?贪索无度、肆意压迫,恐怕才是沈藩宗亲的常态吧?沈王,你能管得了多少人?”
“还有那些官绅,一个个把这大明天下当食槽,把百姓当饲料,只知伸嘴拱食,甚至有人连爪子都伸进去争抢,沈王,你这个连潞安府城都出不去的王爷,能管得了几个人?”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