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战场已经安静了下来,一队队的营兵俘虏正盘腿坐在原野上,武乡义军的教导正在军情处策反的营兵和将官的协助下统计名字、籍贯、样貌特征等等。
伙头兵跟在后面,统计完一哨便发放一些吃食,那些营兵饿死鬼一般争抢着,惹得维持秩序的武乡义军战士不断用刀鞘和长矛木柄把他们赶开:“都别急,粮食充足,都有的吃,违反纪律脱离队列的不准用饭!殴斗争抢、不听号令的,加二十军棍!”
营军军官都被挑了出来,除了那些主动反正倒戈的,其余的都单独看押在一旁,之后各部营军开完诉苦会后,会对这些军官进行公审。
武乡义军的医兵和护工也在队列中穿梭着,为轻伤的营兵包扎伤口,重伤的则送去后方医院医治,有些营兵发现给自己包扎的护工竟然是女子,惊诧的喊叫起来,惹来阵阵哄笑,那些女护工脸红得跟苹果一般,有些人转身就跑。
“男女授受不亲,啧,还得逼这些女护工多上阵、多适应……”吴成耸了耸肩,如今武乡义军中已经有女子开始任职,大多是军眷,一般是担任护工之类文化水平需求较低的工作,边学边做,女校中的第一批学员还没完成课程,日后也会逐渐填入府衙乃至军中,做些文吏工作。
杜魏石的大学堂、八夫人的女校,若是能成体系的培养武乡义军的基层官员,武乡义军也就能摆脱那些旧官僚、旧官绅,彻底自成一体了。
吴成策马登上乱石山,乱石山上的火炮时不时开几炮,轰击着缩进曹家庄的白杆兵和王自用残部,乱石山攻克后,张凤仪躲进曹家庄中,而王自用果然再一次临阵脱逃,没有遵守张凤仪会和的命令,领着几十名亲兵和老营兵抛弃全军逃跑,如今李万庆正集兵追击而去。
吴成不在乎王自用,沁水河暴涨,他根本没法渡河,就算渡了河还有闯营等部的骑兵等着他,沁水上游是武乡义军的沁源,沁水下游则是武乡义军占据的沁水县,两端都封死了,若是躲进其他小县中,他那几十人如何抵挡得住李万庆的追兵?
如果这都能让王自用逃了,只能说是老天爷要保他一条性命了。
王自用的部属也大部投降,曹家庄里只剩下张凤仪手下的白杆兵和一些死硬到底的营兵残军,不过两三千人,被农民军和武乡义军团团围住。
山顶的土台已经简单的进行了清理,虎大威被火炮轰得残缺不全的尸体摆在一旁,吴成微微一叹,冲身后的绵长鹤吩咐道:“虎大威也是一员猛将,不要亏待了,去买副好些的棺材盛了,之后去太原的时候一起带过去,让许鼎臣去处置吧。”
绵长鹤点头答应,武乡义军之后会分一部前往太原,不为了攻城,只是恐吓太原城内的官绅,逼他们交些粮草买平安,把投诚的营兵和将官的家眷一起接回来。
“吴兄弟!”罗汝才也策马赶了过来:“老回回额去看了,箭伤无碍,但弩矢上涂了蛇毒,幸亏额及时把他抢下阵送去你们的医棚里,医兵用蛇毒以毒攻毒,他才保下一条命来。”
吴成点点头,白杆兵作战,靠的是重甲、长矛和药弩,武乡义军事先准备了大量治毒的药物,没想到派上了大用场。
罗汝才看向远处黑烟滚滚的曹家庄,问道:“吴兄弟,那张凤仪剩下不过两三千人,咱们一波围攻就能解决,为何还不进攻?”
“因为我想放她走……”吴成耸了耸肩:“张凤仪没有俘虏的必要,也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但这支白杆兵又不得不除,所以我想要迫降他们。”
罗汝才皱了皱眉,有些奇怪的问道:“吴兄弟,那张凤仪死了也就死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早点解决了这伙残兵,咱们也能早点去潞安府下打粮。”
“张凤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背后的秦老夫人!”吴成耐心的解释道:“我们打这一仗,是为了解除咱们在山西的后顾之忧,好进兵河南,秦老夫人留镇西南,明面上是因为要防着造乱云南的土司普名声,免得他冲进四川来,实际上是她功劳太大,朝廷得按一按她。”
“若是咱们杀了她儿媳,惹得秦老夫人震怒,像己巳之变时一般自筹钱粮,不管不顾的领兵北上入晋,咱们还去个屁的河南,对付秦老夫人都得焦头烂额了,所以张凤仪不能死,得好好活着回去。”
罗汝才眼眯了眯,盯着吴成问道:“吴兄弟,恐怕你要放走张凤仪,不单单是因为秦老夫人吧?”
吴成没有立即回答,与罗汝才对视了一阵,这才点头承认:“朝廷如今能调用的强军,一则辽东边军,二则四川云贵等地的土司兵,大凌河之战后,辽东军必受重创,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实力,这段时间内能调动的强军,只有石柱土司为首的土司兵。”
“北方各省年年遭灾,咱们进兵河南之后,能拿到多少粮食还未可知,但听了咱们的名号涌来的流民百姓却会越来越多,没有足够的粮食,迟早不战自乱,所以我们很可能还要继续往南走,往南走,迟早会和秦老夫人还有她的白杆兵撞上!”
吴成深吸口气,朝曹家庄遥遥一指:“张凤仪是个有能耐的将领,有和咱们战场交锋的经验,还是秦老夫人的儿媳、能够绝对信任的人物,秦老夫人不可能不用她,至